7.孽缘再续 (1/1)

卫司真此时脸上无比难看，见红娘的神色微妙，便觉得她是成心说这话寒碜自己，心中很是不愉快。

红娘本想着自己通过夸赞他的外貌挑逗一下，待他得意忘形就原形毕露了，没想到正戳到人家痛点上。偏偏红娘此刻心情很是矛盾，一想到卫司正当初如何拿自己是剩女开涮、如何因他受欢迎而自傲、如何言语骚扰挑战她的精神力，就抑制不住地暗爽起来。

现在是你比我大7岁，又没人要，“大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顺带把这次相亲也搞砸，两全其美！

红娘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道：“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红娘看到的，是卫郎神情烁烁，自内而外散发着正气，而非皮囊本身。”

这句话表面上都是夸赞，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卫司真今日的态度很是得过且过，哪里有精神烁烁，浑身散发的与其说是“正气”，不如说是“丧气”。

卫司真本来今天打定主意是要蒙混过关，此时饶是他再不上心，也能听出来这小娘子是成心和自己过不去了。他嘴角挂起一丝冷笑，道：“卫某身上的‘正气’究竟有几何，连卫某自己都说不清，没想到小娘子你却很是清楚。如此慧眼，真叫人佩服。”

嘴上说着佩服的卫司真脸上却毫无喜色，表情不善地盯着红娘看。红娘注意到他此番回话颇为犀利，有一些卫司正伶牙俐齿的影子，便再接再厉起来：

“我看卫郎和卫夫人关系融洽，母慈子孝，可见卫郎必定是人品正直的。我三年前丧母，很久没体验过亲子之情了，很是羡慕你呢。”

卫司真听了这话险些将满嘴钢牙咬碎。母亲刚刚当着众人给了他难堪，这个女人竟然说什么“母慈子孝”！

“褚小娘子谬赞了，若你有朝一日真的嫁到了卫家来，这‘母慈子孝’的日子岂不是天天都有。”卫司真狠狠回嘴。

红娘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家伙中招了！这种又撩骚又欠抽的话，卫司正以往是张嘴就来的。

“卫郎果然和红娘印象中一样，还是那么‘善解人意’啊！”红娘堆起招牌假笑。

“小娘子说得很熟悉我一样，只可惜我对小娘子真是没有丝毫印象，实在惭愧。”卫司真分毫不让。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表面上谦让恭敬，实际是往心窝子里捅刀……眼见着这门亲事快要说到衙门去了。

红娘还要还嘴，卫司真却忽然起身，对她抱拳一揖道：“若我之前因什么事得罪了小娘子，现在就在这里对你赔罪，也愿小娘子今后能觅得佳配。”

红娘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被逼急了眼。

按说卫司真这是给了个极好下的台阶，红娘此时若是痛快答“是”，这门亲事就算黄了，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可她偏偏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答道：“不是这样的。”

卫司真猛然抬头，眼睛里冒出了连卫夫人都多年未曾见过的光芒，精神地仿佛是赢了什么豪赌一样，盯着红娘大声道：“那就请小娘子三日后与卫某相约新门外的蹴鞠场，一起观赏一场比赛，顺便加深了解，之后再谈婚事吧。”

红娘知道他在挑战自己，胸中一团熟悉的熊熊热火被点燃，痛快点头：“好！一言为定！”

卫夫人和二夫人看着两个孩子相视而笑，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态。卫夫人习惯了儿子的我行我素、目中无人，从未见过他和蹴鞠之外的人或事如此较劲；二夫人则习惯了红娘的自怨自艾，纵使红娘重新苏醒后性情大变，却也未成想她变得这么有主意了。

“我今日铺里还约了人谈事，先行告退了。”卫司真对厅中众人一拜，亲娘也不管了，拔腿便走。

卫夫人仿佛习惯了他这样，悄悄叹了口气，便也起身与二夫人告辞：“既如此，我也不便久留了。我看他们两个之间……罢了，且看日后吧。”

二夫人脑瓜仁都痛了，也没再客气。她命人包了礼物，亲自送卫夫人出府后，口中默默念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便自行回房休息了。

另一边，褚晏玉看热闹看得很是过瘾，拉住红娘惊叹：“我的好堂妹，你藏得好深啊，我竟不知你对待婚姻大事如此果敢。快跟我说说，你和这卫司真到底有何前缘，可不许骗我！”

这哪是一两句能解释清楚的，说出来你会当我失心疯。红娘灵机一动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在梦中见过他，梦中此人很是不检点，无耻之态古今少有，着实令人印象深刻。今日见到真人，我自然既诧异又厌恶，可若因虚无缥缈的梦境就拒绝他，又有失公允。他是否真是个好的，三日之后就能见分晓。”

晏玉闻言撇了撇嘴，道：“真是孽缘啊。”

“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晏玉哥哥，明天有一件事你可不能忘。”

“逛书市是吧？答应你的事，我当然不会忘，明日巳时我来接你。”晏玉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