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城 (1/2)

他们的目的地是柯林斯。起初，安娜还和父亲以及护卫们骑有说有笑，畅谈历史，观赏美景，他们沿着大道和溪流奔驰，但随着目的地的逐渐接近，路途上的人烟日益稀少。他们途经几个村庄，均是空无一人，野猫乱窜，毒蛇横行，密集的苍蝇振翅于房舍之间，大片田野都已经荒废多年，唯有高大的神木遮天蔽日。他们的情绪被寂静的环境同化，沉默成为这群人共同的主题

“再往前就是柯林斯城了”父亲手持马鞭，指向前方，：“它曾是我国最为繁荣之地，遍地黄金，家家户户铺满天鹅绒地毯，无数商人僧侣在此驻足，交易货物，这也曾是贵族的乐园，只要有钱，在这里没有你享受不到的事物，如今它已变为死城，唯有幽魂在城中日夜哭嚎”安娜顺着父亲所指的方向远远望去，天空之下，高耸的城墙凝重肃穆，乔治一夹马肚，穿过古老的莫斯塔尔桥，安娜和白袍护卫们紧随其后。柯林斯原是瑞克曼帝国的贸易之都，是冒险家和商人们的乐园，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价值千两黄金，人们称其为“哈德斯”，意为财富之神亲吻过的地方，而现在则被称为忒弥斯，被剥夺生命的死城，被诸神诅咒遗弃之地。

柯林斯城内河道错综交叉，都已干涸，所有房屋都布满火烧和刀剑划伤的痕迹，残垣断壁随处可见，乱石间杂草丛生，狂风穿梭街市，明明盛夏时节，寒冷却几乎冻结心脏，仿佛幽魂穿透身体。他们来到广场遗迹，喷泉早已被沙土掩盖，广场中央的财富女神普露托，只剩下半截大理石脑袋，滚落在臭水沟里，暴晒在太阳下。长满奇花异的花园也只剩下光秃秃的石头，街头巷尾还能见到未经埋葬的惨白骷髅。白袍护卫们窃窃私语，安娜听出他们言语中的害怕，一名护卫驱马向前，跟安娜悄声禁言：“公主殿下，这是被诸神遗忘之地，恶鬼诅咒之城啊，不能久留，我们应当快点离开”。安娜瞪了他一眼，怒声道：“我不怕鬼，也不畏神，我的剑足以斩鬼弑神”她抽出腰间佩剑，轻盈而锋利，剑身漆黑如永夜，隐约可见血红的波纹，佩剑原名度魂，传说徘徊于冥界的暗夜骑士用此剑收割恶人的灵魂。在她十岁生日时，父亲将这把剑送给她，她将剑名改为“莎拉维尔”，意为裁决善恶的审判之剑。当夜她枕着冰凉的剑入眠，梦见世界开满鲜花，她持剑走过，花草逐渐染上血红，狂风吹过血红的花海，梦中世界血海怒涛起伏，无数灵魂的微光在海面或海底闪烁。

在一条小巷的出口，他们发现两具倚靠在一起的骷髅，一把尖刀插在脊柱上，历经岁月却纹丝不动，安娜看着它空洞的眼窝，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哀嚎在她心头响起，她打了个冷颤。安娜问父亲：“他们是一对父女吗？”父亲答道：“只有死者才能回答，但骨头无法开口说话”安娜行经一棵烧焦枯死的乔木，安娜好奇地望了望树洞，将佩剑伸了进去，从里面挖出几个叠在一起的骷髅头，裂痕从颅顶蔓延至上颌。

大风吹过，卷起阵阵沙土，安娜抬首望着太阳，暴烈的日光灼烧着她的灵魂。

父亲纵马走到安娜身旁，指着已经风沙掩埋过半的城堡：“安娜，你可记得这里的历史？”安娜低声回答：“自然记得。帝国史书记载，维斯洛大陆公元209年1月，萨克森帝国陆军元帅派克蒙率领十万大军围攻柯林斯，切断粮食、水源，我军将士仅剩一万多人，历经2个多月的艰苦死守，终于城破，那夜城镇火光熊熊，黑烟升腾笼罩天空，萨克森的士兵在冒烟的城中纵横驰骋，用马踩踏，用无情的兵器杀死我们的男人，用惨无人道的方法玩弄我们的女人，把婴儿挑在枪头，或者砸死在墙上用以作乐，柯林斯城中军民无一生还，死亡人数多达十万，尸体堆积如山，河道血流汹涌”。父亲的声音低沉，充满哀伤悔恨：“是我无能，才使得这里被诸神遗弃，我必将受万民幽魂诅咒，死后坠入地狱”。

安娜伸出手抚摸父亲的脸颊，父亲的脸上已有浅浅的皱纹，皮肤粗糙不平，满头红发竟有半数白丝，随风飘扬，原本锐利无情的灰色眼睛渐渐被沧桑覆盖，“父亲大人，这并不是你的错，葛雷早已下了地狱，公正的诸神不会放过他，定会拔掉他的舌头，寸寸减去他的手指，叫他经受万世折磨，永远不得解脱”安娜气呼呼的骂道，父亲不禁微微一笑，柯林斯之战发生之时，他还是一名傀儡国王，实际执政者是他的叔叔葛雷，他以摄政王的名义把持朝政十余年，葛雷权力欲旺盛，却毫无执政才能，他为了消耗敌对的莫尔蒙家族势力，对柯林斯之围不闻不问，禁止所有救援，才使得瑞克曼丧权辱国，国内大部分贵族都对他忍无可忍，借此契机，父亲乔治发动兵变，软禁葛雷，并以叛国罪处死。父亲的布满灰茧的手掌穿过安娜淡红色的长发，沉声道：“真正的君王不会推卸任何责任，”

他挥手示意护卫们调头，骑马走出死城。父亲对安娜说道：“联姻即外交，担任外交之职的人，只对本国国民坦露诚心，对外国则句句谎言，谎言如利剑，杀国于无形。你将来既是圣埃蒂安帝国的王后，也是本国的外交官，里奇蒙王子外貌英俊，但才能平庸，生性胆小，热衷于浮华之事，你视机而动，或可取而代之”安娜低头细细咀嚼着父亲的话，眼神渐渐有了光彩。父亲沉声问道“安娜，我们家族家训是什么”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