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南山晓雪玉嶙峋（三） (1/2)

七娘安静下来，陷入沉思。

孟霞舟他们知道杨延之的行迹，杨延之也知道孟霞舟他们的行迹，那么最少能够说明一件事，他们互相关注，也彼此忌惮。

杨延之的目的是复仇，孟霞舟他们的目的是……

七娘仔细想了再想，他们的目的更像是——阻止天下大乱！

一念及此，七娘的呼吸都重了几分，她不是只关注江湖的人，她也受过雁惊声几年的教导。

雁惊声是曾经对她提起过，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人，背负苍生，匡扶正义。

显然，孟霞舟他们，都是这一类的人。

只是不知道，这类人背后是否有一个组织，还是，他们行事都出自自愿。

从这个角度七娘再想到一点，按照刚刚孟霞舟所说，今圣人不能让前圣人有事，否则他会损失惨重，前圣人还掌握了什么重要的秘辛，足以保命？

这个秘辛，与孟霞舟他们出手，必然也或多或少有所关联。

事情又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但当务之急，是要赶快找出杨延之。

他既然需要三个月大的胎儿炼药，他的目光就会集中在身怀有孕的女子身上，霜月之死，只是一个警告而已。

他想借霜月之死，令孟霞舟他们撤退？

七娘始终觉得哪里不对，“七郎，倘若你要暗中复仇，你还会发出这样的警告么？”

孟霞舟道，“我是不会，因为我没有仇人。”

七娘：“……”

孟霞舟挨了一顿打才老实下来。

孟霞舟道，“这件事，还有一个复杂的地方，杨延之没死的原因么……”

七娘静静地看着他。

孟霞舟踌躇许久，终于说出来，“……因为他是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放走的。”

七娘瞪大双眼，“……五十年前？”

孟霞舟失笑，“孟某今年未近而立，这件事是我七岁时不慎做出来的。”

七娘问道，“你来自终南山？”

孟霞舟道，“非也，当时是恰巧在终南山，口渴想要打水，听到井下有人呼救，凑巧就把人给放了，他答应留我一命，所以这次就只是警告，让我不要插手。”

七娘恍然，听起来杨延之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么。

七娘道，“杨延之因为前圣人一时的贪念，导致他家破人亡，于情于理，你确实不该插手，或者说因为前圣人手里掌握的秘辛，导致你们不得不插手此事？”

孟霞舟抬手阻止道，“夫人还是不要再问了，知道的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好，此事我不过问，”七娘不与他争论，“但杨延之已对你释出了善意，你仍然坚持要管么，若你坚持，你有几分把握？”

“没有正面对决，胜负之说难以定论，”孟霞舟先回答了第二个问题，顿了顿叹道，“若是可以选择，孟某也愿意替他手刃仇人。”

驰骋沙场保家卫国，临了却因美色引来家破人亡，杨延之做错了甚么，是错在他样貌姣好，还是错在他没有隐忍退让。

“不用了。”

一个声音，好像从地下传来，压迫感浑天天生，又浓厚逼人。

孟霞舟跟七娘同时背上发冷，他们已经同时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小兄弟，承蒙你当年搭救之恩，杨某在此谢过了，杨某人至今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杨延之现在可能藏在任何一个地方。

孟霞舟额上已有冷汗流下，杨延之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此时他的武功好像完全派不上用场。

七娘忍不住帮他擦汗。

杨延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讶异，“小丫头，想不到你的功夫看起来比他要差，却能不受杨某的本分影响。”

七娘也觉得很奇怪，她只觉得杨延之的声音听起来令人觉得不甚愉快，并未感觉身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杨延之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七娘道，“公孙雁书。”

“原来是公孙氏的后人，”杨延之道，“那就难怪了。”

七娘不知如何对答，唯有静默。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杨延之问道，“小丫头，你的剑法如何？”

七娘道，“小女子学的是刀。”

杨延之忽而大笑，“寓剑于刀，他们果然做到了。”

七娘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寓剑于刀，你认识我爹娘么？”

杨延之道，“岂止认识……”

他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七娘正要追问，孟霞舟忽然往后一倒，七娘连忙扶住他，孟霞舟已然陷入昏迷，七娘不由叫道，“七郎！”

“放心吧，他没事，”杨延之的声音继续传来，“小丫头，我问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七娘哑声道，“他是我夫君。”

杨延之沉默许久，“好小子，居然做到了这一步，也罢，杨某就饶他一命。”

七娘如坠云中，难道孟霞舟刚才说的话不过是在骗她，因此先前的霜月之死，确实是一个警告，自霜月死后，杨延之就一直躲在暗处观察孟霞舟的反应。

孟霞舟如果表现出不再插手的意思，杨延之也会放他们离开，但孟霞舟一直都不松口，杨延之就存了心要取他的命。

孟霞舟自己也知道杨延之已经到了附近，所以他刚刚说那些话，不过是在引诱杨延之现身。

孟霞舟对杨延之知之甚多，知道杨延之必定先发制人，但是杨延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