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房 (1/2)

整夜整夜，桥本奈奈未都睡不着，仿佛是明明大脑发出了要睡觉身体很疲惫的指令，但是全身上下都在抗拒着，一闭眼，就想起了很多很多事。虽然她并不想承认，她有些恋床，她已经开始想家了。

她还没适应东京和在陌生人家居住的感觉。

这间房间其实没什么不好，床上和被褥没有任何异味，甚至还有长期接触了沐浴露和清淡香水之后混杂成的淡淡香味。

春末后半夜的月光飘摇着透过了窗户和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在木质地板上洒下清冷的银辉，她侧过头去，床正对着窗户，月亮也照亮了窗边的桌子上摆放着的东西，这片银辉倒像是雪国投下的一束清寒的光，她突然又想起风间树的眼睛。

她昨天下午就好奇的看过，桌面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抽屉里都是cd，各大乐队和歌手，古典音乐，指弹吉他，钢琴独奏等等。

甚至还有几张带着松井玲奈亲笔签名的唱片。而旁边的书架上摆放着的那么多书籍，全都有翻看的痕迹，像三岛由纪夫的《丰饶之海》四卷，甚至已经显得破旧起来。

翻来覆去又一会儿，她猜现在应该是凌晨两点，只要一闭上眼睛，旭川的电车，河堤和街道，就清清楚楚的像是幻景一般出现在她眼前。

旭川纷纷扰扰的雪好像也落在了她的心尖上，但是却没有什么刺骨的实感，朦胧的昏暗背景中又出现了母亲和弟弟的脸，分明的像是可以出手去触碰。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困，灵魂仿佛正高高浮起，朝着旭川的方向悠悠的飞行着。

身体最终还是抵不过大脑发出的强烈愿望，她或许是因为在床上耗费了太多心神，昏昏沉沉，呢喃着什么睡去了。

她睡的一直不算舒服，第二天早上，是被外面厨房方向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的，说是噼里啪啦也有些过分，其实只是厨房器具碰撞的声音。只是在她听来，这时候响起有种催命般的紧迫感。

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半，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皱褶，小心翼翼的走了会儿，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怂巴巴，就强装大大方方的样子，开了门走出去。

风间树正在厨房煎着鸡蛋，动作熟练，他听见开门的声音，也没转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就说：“桌子上的纸杯里是漱口水，暂且委屈你一下吧，早上就吃面包和鸡蛋了。”

“啊，谢谢你。”

她有些尴尬的朝桌子走去，拿起了杯子走向卫生间，脑子里恍恍惚惚。出来时，风间树已经坐下了，像是等待着她，所以才没动餐。

她赶紧加快步子走了过去坐下，两人低声客套一下，就安静的吃起了早餐。

“待会的话，我带你，怎么样？”

“其实我可以自己去找的。”她抬起头，直言道。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因为桥本奈奈未的回答在他想象之中。

这句话配合上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倔强，充满了这个年纪的少女的气质，他不禁开始想象起这个女孩子在东京虽然困苦但是坚韧的如同野草一般活下去的场景。

“东京的房屋中介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的，你要是不害怕租到邻居是偷窥狂的那种房子的话，可以去试一下。”

他还是显得冷淡，话语真挚又蕴含着恶意，桥本奈奈未听出些恐吓的意味，又想了想他所说的那些可能发生的情况，喉咙仿佛被堵住，就此沉默下来。

见她突然间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道：

“开玩笑的。但是第一句话还是真的，有些租房信息看上去你觉得不错，但实际上会让你的心情到绝望的程度，甚至有些房子看上去已经很苛刻了，但是实际情况比你想的还要难以接受，我对东京比较熟，所以带上我是不会错的，怎么样。”

他很久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了，他喝了一口水，眼睛从透明的玻璃中，悄悄地看着少女清丽俊秀的脸庞。

她沉默的，犹豫的点点头，勉强算是答应了的意思，风间树觉得，她应该是认为自己一个大不了她几岁的人，却像长辈那样去照顾她让她感到非常别扭。

随后两人用餐完毕，风间树看了看手表，八点五十整，准备起身，此时桥本奈奈未突然说道：

“风间桑是哪年出生的？”

“1991年6月28日。”

她好像嘟囔着什么。风间树置若罔闻，随后准备了一下，便出发了。

……

……

“打工的事情的话，其实应该也不用我多说了，东京时薪比旭川大概多个两百差不多，居酒屋，便利店，烤肉店，都是招服务员或者是后厨打杂的，不过女孩子的话，还是服务员多些……你应该有经验的吧。”

风间树在电车上低声的说，四周全都是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摩肩擦踵，他将桥本奈奈未护在一个角落，面朝着她，不可避的是他们身体上的接触。

桥本奈奈未不自在的扭动着身子，侧着头躲避着风间树近在咫尺的脸，风间树则是面无表情的昂着头，她正欲说些什么，列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涉谷站到了，他们的目的地是这里的一家房屋中介所。瞬间空旷下来的车厢让她松了口气，旋即忘了要说的话，就跟着风间树下了车。

出了站，走了一会儿，映入眼帘的是人潮拥挤的涉谷街头，她看的有些入神。缓过神来，风间树已经站在前面，正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

她连忙跟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