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同桌的你（一） (1/2)

子夜读小学的这五年里一共有过四任同桌，有趣的是第一任和第四任是同一人。这人叫小安子。让子夜自己来形容他们两人的关系，那除了“冤家”，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词来。两人就好像是老天爷故意安排好的，彼此都是对方的克星。子夜嫌小安子神烦，小安子嫌子夜霸道，两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这样的同桌，在子夜整个学生生涯中，有且仅有这么一个。

小安子是个多动的孩子。多动到什么程度呢？老师曾一度向他的妈妈建议去医院做检查。他的多动也直接影响到了子夜。

刚入学不到两周的时间，子夜就公然向老师检举报告，要求老师把小安子给换走，理由就是她老是被小安子影响到没法认真听课。子夜的举动显然令班主任很吃惊，可能在她之前的教学生涯中很少遇到子夜这样性格如此耿直的孩子。所以，起初老师是以安抚子夜为主，希望子夜能对同桌更宽容些，给他一个机会改正自身的缺点。对于这个说法，子夜欣然接受了。

其实对于这段记忆，子夜本已模糊，她更多的记得的是小安子在课堂上因“横竖”不分而闹出的不少笑话。当时的他们刚刚开始学笔划，小安子总是管“横”叫“竖”，管“竖”叫“横”。老师每次让他报笔划顺序时，他的“横竖”不分弄得老师常常一头黑线，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给错了字。

后来在和母亲的一次聊天中，她提到了子夜刚一入学就打起同桌小报告的事，令子夜一下子就想到了小安子，随后狠狠地感叹了一把自己的低情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自己给自己埋了一颗雷吗？如今想来，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向老师告状，她和小安子之后的关系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水生火热了呢？

这些都是后话了。当时的子夜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其实对小安子是一种心理上的伤害。在小安子平静的外表下，恐怕已经对子夜有些不满了吧！只是他最初没有任何表示，子夜也就无从得知了。

他不但没有表示出不满，反而对子夜还是很容忍的。子夜记得当时由于她块头大，通常不自觉地就会占据较大的课桌面积。而经常会发生在同桌间的“三八”线，小安子从来没有给子夜画过。甚至于有一次，连老师都忍不住出手替小安子打抱不平了。

“子夜啊，你能不能向右挪挪，你看小安子都被你挤到哪儿去了？”老师在经过子夜身边时说道。

子夜当然不是有意为之，正因为不是有意为之，她自己一般很难意识到这个问题。而小安子的沉默也成了对子夜的纵容。

当自己被老师在全班面前点名时，她其实是委屈的。但这种委屈她不能当着老师的面表现出来，因为不管怎么看的确是她做错了。于是，她将这些委屈转化成了无名的怒火，而开火对象就是小安子。

“你没地方了不会跟我说吗？”

“其实我没觉得地方小。”小安子也委屈着。

这样看来，其实小安子的性格还是挺温和的，要不是子夜自己过于咄咄逼人，不至于惹毛小安子。

但那时的子夜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之所以会被老师批评全是因为小安子。于是，她又向老师提出了换座位的要求，理由还是之前的那个。这次老师依旧没有受理，而是建议小安子的妈妈带他去医院做检查。

没过多久，班主任还是将小安子换走了。这次倒不是因为子夜告状，而是她自己终于意识到小安子对于子夜的影响的确有点大。

那天正好是班主任的课，课上班主任要求同学们举手发言。一般而言，老师会要求同学举手时以右手手肘支撑在桌面上。但那次，子夜为了不想被老师点名，但又不想被责怪上课不举手，于是投机取巧地举了左手。子夜的左手一放到桌上，便和小安子的右手打到一起去了。这下引来了小安子的目光。子夜原本以为小安子会责怪她，但小安子的注意力似乎有点奇怪。他在自己的手臂和子夜的手臂间来回看着。

“你的手怎么这么粗啊？”小安子奇怪地问道。

子夜知道自己的体格要比别的小朋友大，但她一直认为那是结实，不是胖。而现在公然被人指出自己胖，而且还是个男生，又是个让自己讨厌的男生。子夜心中的怒火徒然窜起。

“我这叫结实，不像你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子夜反唇相讥。

好像是为了向子夜证明自己有男子汉气概，小安子握紧了拳头，夹紧了手臂，然后指着上臂上鼓起的肌肉示意子夜看。

“我的肌肉很厉害的，你有吗？”小安子不甘示弱。

于是，子夜也模仿着小安子的举动夹紧了自己的手臂，但是她好像并没有出现明显的肌肉块。子夜有些失望。而小安子则好像觉得是因为自己眼神不好，所以才没看到子夜肌肉一般，将脑袋又向子夜身边凑了凑。这还没完，居然还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了戳子夜的上臂。

“肌肉都没有，还说自己结实？你摸摸看我的，很结实的。”小安子自豪地继续展示着自己的肌肉。

“谁说没有的？是你眼睛有问题。”子夜气愤地狡辩道。

就这样，两人在课堂上旁若无人地“秀”起了肌肉。在班主任忍无可忍地一声咆哮中，两人终于意识到现在是上课时间。随后，两人站着上完了课。

课后，面对班主任的责问，子夜泪眼涟涟。

“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