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2)

昏暗的天空下，淅淅沥沥的雨下着。寂静的墓地里，新立的三座墓碑面前，一身黑衣的少年脸色苍白的上前摆好了几束小花，面无表情的苏准为他打着伞，一言不发。心情沉重的周海默默注视着墓碑上小女孩灿烂的笑容，所有最亲近的人从此长眠于地下，他不知道将来面前这个少年该如何度过余下人生的漫长岁月。

“我父亲生前一直想要回到这个家，现在他算是如愿了。”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缠满绑带的双手，指尖仍然渗着淡淡的鲜血，在把宋岩挖出来的时候，少年的几片指甲被一堆碎石整个掀掉，但他仍不觉疼痛的继续挖着，直到那张可恨又可怜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过也许我妈会生气，怪我为什么把他俩埋到一块儿。”

苏准和周海都没有说话。

少年久久凝视着那三座墓碑，有一会儿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然而他硬生生憋了回去，微笑道：“但这样也好，以后我死的时候也埋在这儿，我们一家就可以永永远远不分开了。”

“节哀。”周海心头一酸，扶上他的肩膀，轻声道。

苏准看着少年，心里白茫茫的一片。少年抱着自己父亲痛哭的时候，他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悲伤，又充满了无能为力，他没有救下宋岩，没有阻止琅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故人离去。

“告诉我，苏准，害死我父亲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少年看向苏准，表情已变得冰冷，他不带任何情感的注视着苏准，道：“你知道的对不对？”

苏准看着他，仇恨已完完全全占据了这个少年的身体，从里到外，他眼里的东西让苏准沉默了很久，说道：“你准备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报复那个可怕又庞大的组织么？”

周海一怔。那晚他带着一众人赶到废弃工厂的时候，苏准正紧紧抱着大喊着我要杀了他们的少年，空洞的眼睛让他心头重重一窒，旁边躺着少年父亲的遗体，苏准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让他们搜索一下现场，看看对方有没有留下制毒的线索，周海只得咽下关切的话，和其他人恨不得将工厂掘地三尺，但直到天亮他们都徒劳无功，苏准口中的对方，把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之后苏准将少年带上车，局里迅速备案，但苏准做完笔录却说了一句只凭你们是查不到凶手的，周海想追问他为什么，苏准却一声不吭的处理起少年亲人的后事。并且半夜回去的时候把那两个保镖也打发走了。三天来，苏准的这句话如同梦靥一般笼罩着周海，按笔录中所记苏准是半个小时后赶到工厂的，对方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毫不慌乱的清理了一切痕迹，并且悄无声息的全身而退，绝对可以形容为可怕。

此刻，听到苏准这么说，周海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个分工明确、纪律严明残酷的黑色组织形象，他心中泛起一丝寒意和不安。但让他不安的并不是它的神秘可怕，他不安的是苏准似乎对这个组织十分了解，甚至可能会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伏笔）。

“你知道为什么那个人抓住了你父亲，杀死了你母亲和妹妹，最后还要绑架你么？”苏准轻声道：“因为在这个组织里的规定是，对背叛者斩尽杀绝，全家一个不留。”

少年微微瞪大眼睛，周海愕然的看着苏准：“他们疯了吗？！”

“事实就是如此。”苏准没有看他，对着少年又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放过你，也许是来不及，也许是别的原因。但不管因为什么，在你无法确保自己生命安全的时候，在你没有足够的实力的时候，谈报仇这件事，”苏准轻轻摇头，道：“是可笑的。”

“难道我就不报仇了吗？！”少年却一把打开苏准手中的伞，两人同时都暴露在越下越大的雨中，头发和衣服迅速湿透，周海见状不好，正要劝慰少年时，只见他指着那三座墓碑对苏准质问道：“我就应该像一个懦夫一样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谋杀而小心翼翼的苟活于这个世界上吗？！那我怎么对得起枉死的他们？！”

雨水从苏准脸上流下来，不知怎的，周海觉得他的脸色似乎正渐渐苍白下去，刚要说话时，只见苏准眨了眨眼睛，声音缥缈而遥远：“那你想怎么做？”

语气里一丝情绪也没有，他平静的看着愣住的少年，重复道：“所以你想怎么做？”

“我，我……”苏准上前一步，少年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苏准一步一步朝他逼近，目光平静：“是有样学样跟那些人一样把敌人仇人全杀个干净还是穷尽一生的力量去复仇最后把自己的人生搞成一场悲剧？”

少年步步后退，被苏准逼视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渐渐的眼中满是委屈之色，周海见少年的心理防线如此轻易的就被苏准击垮，正要上前拉开两人，苏准却不准备放过少年似的，无比平静的继续道：“不要告诉我你想的是通过法律途径去制裁他们，你的眼睛骗不了我。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对不对？可是看看你自己，你有什么？拳头？力气？还是所谓的化学天赋？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在你身上几乎不可能你说是不是？”

少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被苏准弄得无话可说。苏准不再拿话刺他，静静道：“我想请你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不要一提到报仇就连脑子都没了。”

少年竭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周海见两人不再剑拔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