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三） (1/2)

十五年的培养，姌媿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鬼方贵女，从初次进宫被人明里暗里的无数次算计中艰难活下来后，她已经深谙宫斗之道，可以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将人算计回去。

破茧成蝶，说的好听，可是又有谁真正知道，那种将自己幽闭在一处，将自己的血肉化为黑水重新塑造，连骨子里的东西都换了一遍，是何等的辛苦？

破开丝茧的那刻，隔开禁锢自己的牢笼，将折叠的身体缓慢展开，仰起不曾骄傲过的头颅，轻动翅翎，扬起的微风，带来远处芳草的清香，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盈，乘着风便可以光明正大的飞翔于日光月晖之下。

姌媿百无聊赖地坐在一丛花草旁，看着枝叶上的彩蝶挣扎痛苦地脱去桎梏，动作中洒下的磷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它就在这耀眼的舞台上翩翩起舞，向着远方的天空飞去。

“你在看什么？”那位大人似是被岁月所遗忘的娇子一般，与十五年前并没有任何不同，硬要说出不同的话，那便是他如今已经娶妻生子，少了几分飘逸随性，看上去越发沉稳了。

姌媿看着他如皎月似的容颜，想到分别之日在即，愈发不舍，能多看几眼是几眼，她故作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突然被人打扰，一下没反应过来的模样。

“今天怎么有闲心在这看花草？”那位大人瞥了眼她手中的书简，他们并不给她读什么教导仁义友爱的书籍，只管叫她如何在各种情况下活下来，教给她南疆独有的蛊术，撺掇那些闲着无事的王姬小姐对她下手陷害，从实战中获得经验。

“看书看得累了，想起先前看到的虫茧，便想着过来看一眼，刚巧碰到破茧的时候。”

那位大人眼神略微一搜索，便看到一片叶子上只余一个空洞的白色丝茧。

“这倒是个好兆头，宫里已经决定将你送去朝歌了，日子也已经定下，在半月之后，你若是有甚么想做的、想要的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会尽量满足你。”

听他如此一说，姌媿心中一动，眼神却没有任何波澜，但是姌媿是那位大人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她的一丁点肌肉变化他都能轻易察觉，看她对自己的情绪掌控的炉火纯青，那位大人越发满意。

“你若是有想要的只管说出来，你将是我鬼方最为勇敢的女子，是我们鬼方进宫中原最为锋利的刀尖，待鬼方入主朝歌的时候，你便是王上在朝歌行宫最为受宠的妃子，地位仅在王后之下，甚至连王后也不能动摇你的地位分毫。”

姌媿对做什么王上后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都没有兴趣，她只想厮守在他的身边，但是她心里清楚，他不会同意并且王上对他的猜忌一日比一日深重，只有待在王上身边为他谋划，才是真正对他好的。

她至今不知那位大人的真实身份，但是宫里所有人都对他恭敬有加，连王上也是十分宠信的样子，可是她觉得这些特权于他就好像随时可以揭开幕布的戏台一般，不过是做给人看得罢了，她所知所懂都是他们想要她知、她懂的东西，若论心计，她自愧那位大人不如。

“小女子前几日打听了些奎大人的事，他近日似乎十分顺遂？”

姌媿将手中的书简放回架上，拿起一旁的木桶就浇起花草来了，一举一动就好像画中仙。

那位大人看着这绝美的一幕，呼吸一滞，身下有了些许变化，不过他可不是那个色急的王上，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向着房中之事，哪怕是挂名为自己女儿的女人都能下得去手，不过……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包括姌媿对自己不同的情愫，都是他一步一步刻意引导的。

女人啊，一点虚无缥缈的感情就能让她们奉献出所有，只要给予一点点关怀，一点点不同，她们就能缴械投降，再不能对那人生出一点反抗的心思……

那位大人伸出他宽大的手掌，轻抚在她的脑后，惹得她心中的那只小兔蹦跶的厉害，他的手掌几乎可以覆盖她的整个后脑，那样大而实的手掌，她也只有在他留在别院中午睡时才能偷偷碰到。

“怎么了？想家了？这里你不满意？”那位大人将姌媿的头扭过来面朝着自己，额头贴近她的额头，直视入她的眼中，“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了么？”

“自然是急得，您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心中，一刻都不敢忘。”姌媿神色自若，即便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要跳出胸腔，但是也不泄露出半分，“小女子不过是想着这一走不知年月，甚至可能再也回不来，不免有些想念娘亲，可是娘亲早已仙去……”

那位大人轻轻放开了贴在姌媿脑后的手掌，静静地听着她说话，看着从她手中长勺落下泛着波光的水流。

“她死得那样惨，可是害死她的人却越过越顺，这是何道理？听说奎夫人游走于大人们的后宅之中，广交贵妇，皆被奉为座上宾，为奎大人的仕途添了不少颜色，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了，她凭什么活得那么如鱼得水？而我的娘却连尸身都没有了？”

姌媿的神情、动作并没有令人感觉出任何怨恨，甚至连语句也是舒缓沁人，可是说出来的话，若是不认识的人，绝对不敢想象，是有着这样气度的人会有过的经历。

“如此，我明白了。那么，你想要什么呢？”

“万劫不复。”

“哦？”那位大人大感有趣，“只是奎夫人，还是……？”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奎大人全家。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