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墓地人家 (1/2)

留儿沿着路痕，又行进了半个时辰，一个丁字形的大路口便呈现在他的眼前。路旁的一片大墓地在昏暗的暮色中，有些渗人。但在留儿看来，却是希望，有墓必定就有人家。墓地里的墓葬都由石砖垒砌而成，是清一色的灰色，灰色石头在暮色下冰冷得使人直起寒意。墓碑则经过了简单的线条雕琢，有些单调，却透着威严，使人感觉冷清得孤傲。墓地当中有几座墓的墓石不知被什么人砸碎了，碎石随意地散落地上，凌乱得悲凉。碎石旁还洒落着许多的碎瓷片，大小不一，却全是青花瓷片。中间较大的那座石墓，特意用石头堆砌了墓手，墓手上方倒扣着几只还算完整的青花罐。青花罐白地的瓷上，局部略略泛黄。虽陈旧，可上边描绘着的青花人物仍清晰可辨。留儿站在墓前，思绪里多了几分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随手又从地上捡了几片碎瓷观察起来。瓷片上画着与那些罐子上一模一样的青花人物，画的应该是同一个人物。高高的发髻，鬓角垂下的几缕长发紧紧贴在了脸旁，嘴角的八字小胡，下巴尖尖的山羊胡子，配了一身长衫。“好一位仙风道骨！”留儿心想着。再细看那老人的神态，小圆脸，小眼睛，身材也不高，和蔼中透着机警。留儿忽然觉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十分肯定自己应该从未见过这老人。难道是这墓葬的主人？为何这般眼熟？为啥只毁了中间的几座墓葬？留儿一时间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问号。留儿带着疑问，重新再看那灰色的墓碑时，越发觉得沉重。墓地四周的萧条景象，又使得眼下的这一整片灰色墓地瞬间压抑了许多。留儿所看见的一切，不知不觉间，缓缓地在他的心口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墓碑。

墓地旁，长的是弯弯曲曲的松树，树旁已枯黄的杂草足有人高，灰暗的暮色映着的一草一木，没有任何生气。此时的空气也是凝固的，感受不到一丝风吹。松树丛里，突然闪烁了一下，是两点光亮，若隐若现，忽左忽右的。留儿的右手已不觉地抓住了插在腰间的柴刀刀柄，两眼则死死地盯着前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嗖！”的一声，突然从身后蹿出一物，留儿瞬间侧身，眼角余光扫到的是一坨黄色。留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唰”一下，柴刀已从腰间抽出。那家伙紧接着蹿到了留儿跟前，柴刀已够不到了，留儿遂抬起了右腿，刚想狠狠地踢去。“狐狸！怎么是你？”留儿心里一惊，急急收住了脚，接着便是一个酿跄，差点摔倒在地。狐狸咬住了留儿的裤腿，死劲地拽着。留儿即刻领会了狐狸的意思，顺着狐狸拽的方向，迈出了步子。狐狸即刻松了口，转头往东蹿去，留儿则紧紧地跟随。过了前边的一个长坡，狐狸拐进了右边的一条小道，小道一直通往山脚，山脚前散落着一大片大大小小的池塘，池塘边上的一座大宅已映入眼帘。待留儿跑到大宅门前，已不见了狐狸，只看那厚重的木门半掩着，想是已进到了宅子里边。宅子的木门上方悬挂的牌匾已是腐朽不堪，依稀还能分辨上边写着的“何宅”两字。留儿推门而入，先经过了一个大院，院里杂草丛生。一座砖木结构的两层楼房造在了院子的尽头，楼房已破败不堪，却大得很，占地有好几间的规模。此时，天已完全黑了，留儿只能在院子里寻了些干草和木料，于房子中间的大厅前，燃起了一堆火，点上了一只临时做的火把，想看看房子周边的情形。狐狸则蹲在留儿的脚旁，“嗯呜嗯呜”的叫着，狐狸想说什么？留儿借着火把的亮光，环看了厅的四周。大厅是由几根棕色的木柱支撑着，四周白色的墙体脱落了好多墙皮，墙上细描的2组少女画还能分辨，类似于仙女下凡的图案。却只描了黑色的线条，并没有填彩，什么原因只画了一半？即便如此，从那娴熟的笔法还是能看出画者的水平，也能大致推断出屋子原来的主人，该是喜欢舞文弄墨之人。大厅中间靠墙摆着一张长案，长案上的黑漆龟裂成了皮肤状，上边积了厚厚的灰尘。墙上正中原来应该挂着画，因为独有那块墙皮的颜色比周边的墙要白一些。留儿虽不知原先挂画的样子，但大概猜出了应该是祖宗类的画像。长案旁摆了一张太师椅，椅子上铺着硕大一张动物毛皮，上边同样积满了灰尘。按理长案的另一头，也该对称摆放着椅子，可并没有。厅里的陈设已不齐全，原先定不是如此。留儿取过太师椅上的大皮子，抖了抖上边的尘土，把它铺在了靠近火堆的柱子旁，靠着柱子躺在了皮子上。狐狸即刻卷在了留儿的腿上，留儿边抚摸着狐狸，边从包袱里取了些鱼干和野果，与狐狸一起吃着。留儿边吃着野果，边思考着：“刚刚墓地里是什么动物？狐狸为啥带我到这？这宅子什么来历？为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凭空建了如此规模的大宅和墓葬？如此宽的马路怎就通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宅子荒废如此，人又哪去了呢？这家的主人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变故？”一连串的疑问，留儿不可能得到答案。而这些问题本也不是他所关心的，他只是好奇罢了。留儿当下最该关心的，是他累了，于是顺手抄起了几根木料添进了火堆，靠着柱子合衣睡下。几天来连续的远途跋涉，消耗了留儿太多的体力，留儿想美美的睡上一觉。但在陌生的房子里，留儿睡得不踏实。说来也怪，虽说房子破败不堪，但总归还是房子，与在山林里风餐露宿相比，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