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彼此之悲 (1/2)

九月的天微凉，白天已经有犹如水中穿行的感觉，晚上更是冷凛，呼呼的冷风呼啸着穿过长安城，喧闹了一天的长安终于寂静下来，宫里值班的宫女太监们往身上加了不少的衣服，浩瀚苍穹只一弯小月独挂，似黑暗中的一颗明珠。整个长安城十分静谧，许是夜色降临的原因，百姓家皆以熄灯入睡。皇宫里似披上了黑纱，朦胧隐约，几隅还点着宫灯，黑色的夜空仿佛在与它彼此无言的诉说着。

长乐宫院里树影婆娑，似一少女在黑暗中舞蹈，宫里灯火通明。吕后未睡下，去郑国渠查看水利情况的刘邦今儿个下午申时左右才回来，一行人累的疲惫。吕后提前知道皇帝归来的消息便吩咐厨丞们做了东西候着，等他回来吃，刘邦却只吩咐人过来告诉了一声儿吕后，说是自己今儿个就不过来了，东西也别准备，叫她早些歇息，改日再过来。看着满几案的菜肴，吕后忿忿的咬牙切齿，两手放在几案上，眼睛一转不动的盯着几案。

隐隐的，宫外有人说话，脚步越来越近，吕后眼前一亮，沉郁的脸上换了笑颜，起身向殿门外跑去迎接，未到门口，进来的却是戴青和两个宦官，那两宦官手里抬着一个香炉，吕后脸上原本兴奋惊喜的表情瞬间变为失落，茫然的白了一眼香炉视线即刻远离了。戴青呈禀：“娘娘，这是陛下命人送来的错金镂雕紫檀香炉，陛下差人为您一人打造的，其他夫人美人都没有，是唯一一个。”

戴青见吕后不开心，便捡重要的说。吕后未回头看那香炉，抬头让眼泪重新回到眼眶。自回关中，刘邦送给她太多的东西，送她一批漂亮的匈奴宝马，齐国珊瑚雕，楚国双兽环耳大鼎，燕国鹿茸，刘邦把天下所有最好的最稀奇古怪的全都送给了吕后。

“拿走！”吕后十分厌恶十分反感，箭步回坐席子上忿忿的说，“下去！我累了。”吕后侧身独坐，闭目忧心。

戴青和那俩宦官齐齐出殿。

“戴青等等。”吕后唤住了戴青，交代她，“以后陛下要来，替我挡驾。”

“这……”戴青疑惑。

“照做！”吕后坚定的撂出两个字。

戴青只得答应，出去吩咐俩宦官把刘邦送的香炉一如往昔的拿到了轩辕殿，殿里都是刘邦送的东西，多的已经没地放了，看着这些东西，戴青唉声叹气的摇摇头。

鱼藻宫。

戚夫人与刘如意吃过饭后闲聊了会儿，就让珍儿把如意带下去休息了。因听说皇帝一路劳累，便在长寿殿休息了，连晚膳也没吃，所以戚夫人自感皇帝今夜不来，就让荆倾帮助卸下头妆预备安寝。戚夫人坐在微黄的灯前把玩着自己乌黑的发丝，荆倾在身后为她梳着发丝。

“夫人的头发乌黑亮丽，似一把黑丝在手。”荆倾边梳发边笑着说。

戚夫人微笑着低下头，没有说话，依旧把玩着手里的发丝。

外边儿‘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来，芸何进来笑嘻嘻禀报：“夫人，陛下来了。”

戚夫人愣了会儿，手忙脚乱的赶紧叫荆倾帮自己梳好头发，如若三秋兮不见官郎，还没梳好，刘邦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见戚夫人与荆倾二人忙忙碌碌，敞开嗓门儿哈哈大笑了。戚夫人行素礼，刘邦扶起。

“陛下查看完郑国渠下游回来，我听说您在长寿殿歇息，怎会来臣妾这里？”戚夫人侧着脸问着把她紧紧拥在怀里的刘邦，贴着刘邦的胸口又说，“皇后那里早已准备了丰盛的佳味，陛下去过了？”

刘邦推开她笑问：“你不愿朕来这里么？那朕现在就走。”话罢便放开戚夫人的肩膀，起身就走，戚夫人从身后紧紧抱着刘邦腰间，“我要你永远陪着我。”

荆倾见此，与芸何出殿关门。

刘邦笑了，粗糙的手轻拍拍戚夫人挽在腰间的手，转过身来盯着戚夫人，戚夫人娇羞的不敢看刘邦。“为朕跳一段舞如何？”刘邦捧着她的脸颊说，“近来繁忙，未听夫人的歌声，未看夫人的舞蹈，实在想念。”

戚夫人美目瞧着刘邦，情谊脉脉的点头，走到大殿正中，没有任何装扮却窈窕起舞，殿中妖妖烛火为伴舞，窗外呼啸的风声为赞叹者。刘邦悠闲的靠榻而卧，神情怡然欣赏着戚夫人的绝技之舞，案子上放着一个埙，大殿内只剩下刘邦和戚夫人，刘邦吹着埙，曲调是《诗经·鸳鸯》，戚夫人跳着舞，舞名为翘袖折腰舞。

微黄的烛火，淡色的纱绸，明亮的地板，美妙的歌曲，心爱的美人。戚夫人一身流沙般的绢缯裙摆如仙如神飘渺浮移，云袖轻摆似引蝶舞，纤腰慢飘粉色丝带，随着刘邦奏着的乐曲，身姿曼妙舞动，似落叶空中摇曳，似丛中花儿随风扭动，裙摆荡漾着如同正要盛开的牡丹，三千青丝随身乱摆，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步态轻盈柔美，二人眼神紧紧追随。歌曰：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

乘马在厩，摧之秣之。君子万年，福禄艾之。

乘马在厩，秣之摧之。君子万年，福禄绥之。”

……

此为《诗经·鸳鸯》之曲，比喻夫妻爱慕之情，鸳鸯双飞，两情相依，即使遇到苦难也不各自分飞，成双成对，坚贞不渝；以摧秣乘马比喻亲迎之礼，郎才女貌，憧憬生活之美满富足。

戚夫人的歌声一响，立刻将大殿里的石柱盘桓萦绕着，久久不绝于耳，胜黄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