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再探萧家 (1/2)

明昌五年三月初，李好音跟着十二，两个人来到浦白城，在江南的春天遇上了一场沾衣欲湿不湿的杏花雨。

浦白城满城都种着杏花。杏花还是蓓蕾的时候是红色的，随着花开，颜色转淡，就变成了粉红。那些已经开到极盛、快要凋谢的花朵，颜色就更浅了。

又因为下雨，树下铺满了被雨打落的层层叠叠的白色花瓣，盈盈似雪，十分好看。

李好音看着盛开的杏花，咽着口水，止不住遐想说：“这么多杏树，等到夏天，得有多少杏儿吃啊。”

十二颇为嫌弃地斜眼看她：“你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别忘了咱们来是办正事的。走之前大人可说了……”

“大人说了，要我一切都听你的。”李好音不耐烦地替她把话接了下去，心里一点也不服气。

她今年已经满了十二岁，不再是小孩子了，现在不需要再跟在林靖屁股后面行动。

但是林靖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还让由初七或者十二带着。

李好音和十二还是那样，年复一年、一如既往地互相看不顺眼，唯一不同的是，她已经打赢过十二了。

胜率虽然五五开，但至少可以让十二不能再肆无忌惮地叫她“废物”。

这些年来，她在林靖的指导下，剑法越来越好，第一回打掉十二手里的剑时，十二那张不能相信的脸，让李好音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能笑出声来。

此次，她们是为了萧家而来的。

上次从萧家离开后，就一直有人在这里监视。萧老爷子三日前因病突然去世，林靖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便立刻派了她们两个先赶来打探。

过去的两年里，关于“清白如水”印章的真假消息比往年更多，似乎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而且，据所传的消息，那几个被选中的家族，并不是互相不知道对方是谁。

萧老爷子当初对萧季桐没有完全说实话，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林靖笃定萧家里一定能发现他们相互联系的证据。

白天自然是不便去打探的，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所以，李好音和初七就在萧家巷子口的茶楼喝茶，一边等待天黑，一边观察来萧家吊唁的人。

茶楼里有戏可听，唱的是至高无上的帝王在战乱中，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牺牲了心爱之人，从此，将余生奉给了悔恨和孤独。

润蒙蒙杨柳雨，凄凄院宇侵帘幕。细丝丝梅子雨，装点江干满楼阁。杏花雨红湿阑干，梨花雨玉容寂寞。荷花雨翠盖翩翩，豆花雨绿叶潇条。都不似你惊魂破梦，助恨添愁，彻夜连宵。莫不是水仙弄娇，蘸杨柳洒风飘？

凄美的唱词与当下的杏花微雨倒很相衬。

李好音听得如痴如醉，十二却十分看不入眼。当初还不都是自己做的选择，既然选择了，那自己就应当坦然接受所有后果，事后又做出一副惨样给谁看。

夜半，两人窜上了萧家的上房的房顶。

萧家人只有萧季桐、他母亲，和一个已经二十岁还未出嫁的妹妹，都在前院厅里的灵堂守夜，供桌上的长明灯不能熄灭，所以要一直有人看着，及时添加灯油。

因为没钱请和尚来做道场，所以灵堂里很安静，只偶尔听得一两声提高音量的嚎哭。

只有萧怀玉一个人在书房里，不知道做什么。

李好音一边等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吃起杏脯来。

“李好音，你那张嘴一刻不吃东西会死是不是？”十二对她这种时候还要吃零嘴儿感到不可思议，用气声对她说。

李好音大方地将纸包递了过去，又被十二推回来。她皱着眉，一样用气声说：“这屋里才死了人，我害怕，得吃点东西转移注意力。”

十二也知道李好音怕鬼，她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一转，故意吓唬她，“嗯，我听说人死后魂魄还在，那萧老爷子肯定还在这屋里看着咱俩呢。”

李好音吓得手一抖，差点将一包杏脯都抖下房顶去。她难得用央求的眼神看着十二，希望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胆小鬼。”十二得意地笑着，这时候她还是高了李好音一筹，“大人说过，哪里有什么鬼怪，这世上会害你的只有人。”

她突然停住了嘴，倒不是因为李好音的求情，而是看到书房的灯灭了，萧怀玉出门往前院走去。她给李好音打了个手势，率先跳了下去。

萧家里，可能就这间书房剩下的东西还算多了。没有装饰物，但书架上全是书，靠墙还放了好几个大木书箱，里面也堆满了书。

李好音点燃了火折子，在书案上翻着那一沓沓的纸张，十二则在书架上摸索，寻找暗格之类的地方。

突然，书房门响了，萧怀玉又回来了。

李好音灭了手里的火折子，两人就近蹲在书架后面。

好在屋子里黑漆漆的，书架上的书摆的也几乎没有空隙，萧怀玉没有那么高的警惕心，她们俩并不容易被发现。

萧怀玉走到书案前，正准备点灯，十二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从背后砍向他的后颈，将他放倒在椅子上。

这还不算，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萧怀玉，低声对李好音说：“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咱俩。”

李好音知道她是想杀人灭口，连忙阻拦住，“你想什么呢！屋里这么黑，他肯定没有看见咱俩！”

“妇人之仁。”十二鄙夷地说，“你这样迟早会坏事的。”

李好音瞪了她一眼，“咱俩赶快找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