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常 (1/2)

上海市江宁路西街

霓虹的灯光像头嗜血的狼，侵染着这条街道的边边角角。一条稍暗的巷弄里，秦欣然轻巧的踩着石砖，浅蓝色的花边长裙婆娑起舞，优雅如鹤。

半年来她都没有同今天这样满怀希冀。手中拿到的这笔钱终于将弟弟的手术费全部凑齐，而且一旦治疗有效。。。。

“嘟、、嘟、、”

思绪被突然的震动声打断，秦欣然赶忙从挎包里掏出手机，屏幕显示是林烨来电。

林医生？

接通电话，还不等秦欣然问候一声，林烨那边就是一段急促的声音传来：

“欣然，医院财务那边突然通知我，你弟弟的手术费用有一部分改动。”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秦欣然低声问道：

“改动多少？”

“加倍！”林烨的语气也很沉重，

“理由呢？”

“器材更新，而且不予驳回，我和神经外科的王主任争了三个多小时，可他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呕摸样”

“可、、可是之前不是说好了十万金额吗”秦欣然已经带着些许颤音。

“我明明今天才准备好了这笔钱，如果再拖下去我好怕我弟弟的双腿也会和他的眼睛一样。”

电话另一头，林烨也沉默了，他清楚要治好秦欣然弟弟需要耗费多大的财力，更清楚这种症状并不是他所在的医院简简单单能够搞定的事情，之所以加大费用，无非是诊断组那边又出了什么篓子，用以拖延时间的伎俩罢了。他可以向秦欣然推荐更加有把握的单位，但是凭这对姐弟的处境，那更像是一片绝境的汪洋，难以僭越。很多时候医者救人容易，济世难。

面对这个不幸的女孩，林烨叹气道：欣然，不要太勉强自己。南华附医那边我已经在帮你联系了，疗程虽然长了点，不过慢性康复你的负担也会减轻不少。”

路灯的冷光照在秦欣然有些发白的脸庞上，她勉强一笑：“我知道，谢谢你林医生，手术费我会在期限内上交的。我累了，下次再聊吧。”

挂断电话，秦欣然无力的依靠在墙边，螓首微扬，茫然的望着斜角墨染的夜空，喃喃道:“二十万”

苦涩仿佛填满了整个喉咙，秦欣然真的好想大哭一场，弟弟秦悠然自从6岁慢慢丧失视力，本来感情不和的父母就开始上演愈演愈烈的战争。旧仇宿怨，寸积铢累，就在悠然12岁生日的前一个月，母亲毅然决然的选择离他们而去。在那之后父亲整日酗酒，不问世事，赌博欠下一笔债后就不知去向。

也就在母亲离开的当晚，悠然没有哭没有闹，就静静看着桌面上的离婚证书，双眼失去了最后一丝光明。

可是不幸还没有结束，两年前悠然的腿部神经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开始呈现萎缩现象，辗转几家医院进行的恢复疗养都不见成效，情况反而不断恶化，很快陷入完全瘫痪的边缘。

好不容易在林医生的帮助下才有了这次低价手术的机会，现在费用翻倍，虽然内心的倔强让她不甘就此放弃，可是秦欣然一想到弟弟濒临不治的处境，泪水就不受控制的填满了眼眶，无助的顺着墙壁蹲下，将整个脸蛋都埋在膝盖之间无声的哭着，脑海里锐起的还是刚刚短暂的通话。

良久，细微的抽泣声停止。秦欣然站起身来，抹去泪水，扬起双手拍在俏脸上将情绪一顿梳理，该回去了。每当被悲伤淹没的时候，秦欣然都默默的鼓励自己：最深的不幸一直都不是我在承受，为了弟弟的欢乐，自己更应该在苦难之中砥砺前行。

。。。。。。

“吱呀”

推开大门，屋里是一片黑暗。秦欣然有点无奈的去打开灯光，眼前变得敞亮的空间不大，好在各类家具还是比较齐全的。房子是两室一厅，对于姐弟俩的经济能力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房东是一对老年夫妇，很照顾他们，秦欣然也是在老人家那里做保姆才能凑够之前的十万块钱。

走到最里面的卧室，房门并没有关。秦欣然便看见一个略显清瘦的大男孩倚靠在床头，眉头不展，手里拿着一支铅笔正在薄本上随意勾画，眼睛却一瞬不眨的盯着屋顶天花的石膏线。漆黑的眸子宛如失去了灵魂一般空洞无神。

秦欣然见此微微诧异，心想平时这个时间悠然应该还待在游戏里闯荡啊？长久以来听悠然讲述最多的还是游戏世界中发生的奇闻轶事，虽然秦欣然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弟弟双腿的病祸就是因为长时间沉浸在其中引发的，但是每每谈起那个虚拟的天地，悠然的脸上总会绽放出的璀璨笑意，让她无论如何也怨恨不起来。

察觉到有人进来，男孩转头看向房门问道：“姐姐回来了？”

尽管悠然看不见，秦欣然还是漾起一丝笑容，柔声应答：

“是啊，小悠然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线了”

“纠正一下，叫悠然，我都19岁了”

秦悠然话听到一半就不乐意了赶忙喊道：

“今晚是千机战士杯的决赛，我在构思作战方案。话说弟弟我过关斩将杀到决赛，你这个当姐姐的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

秦欣然倒了一杯水递到悠然手边，没好气的说：

“那次听你讲比赛不是把对手打的落花流水就是按在地上来回摩擦，报喜不报忧的，我还以为冠军都被你钦定了”

“冠军又不是白菜。。。”秦悠然接过水杯放在嘴边抿了两小口，心思却因为姐姐刚才的话语变得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