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 幽游地府 (1/2)

许茜终于可以确定这灵帝是谁。她忍不住凝神看他的脸，哪里还有那个丑怪的样子呢？但是他一双残忍的眸子中，对着她有一种特别的失措，一种让她叹息认定的天真，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眉头，低叹：“你是丑……”

“迟。”灵帝不容拒绝地更正，“我是迟。”

许茜不愿意与他纠缠称呼，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你知道我不是素娥。”

“不，你是。”灵帝脸上闪过一丝怒火，但是他面对许茜，还是克制住了，他紧紧把许茜摁怀里，在她耳边道,”到了那边，不要害怕，不要随便下车。”

许茜来不及反驳，就感到自己身在的华美马车动了起来，一开始缓缓轧过地面，接着就以极快的势头加速。周围围着的侍从全都让开一条道路，纷纷伏地不敢直视，许茜无助地回头看洞口，担忧石爽和何元的处境，等她凝神，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往那滩被施加了冰魄锁的清水潭的方向去。

她强装镇静，手不由得紧紧抓住灵帝的胳膊，马车很快行进到清水潭处，灵帝挥手一指，潭面陡然扩大，一种强大如同撕裂一般的力量把许茜往下扯，许茜不由得痛呼出声，她看到周围的东西陡然支离破碎，连身边的灵帝也变成了扭曲的身影。下一秒，一切又回复原样，压力舒缓，她又安然坐在马车之中，周围的景色已经变了样，他们在一片土黄的广袤平原之上，一切静悄悄的，荒芜人烟，但是路边就是成熟的金黄麦田，重重的麦穗随着微风波浪般地起伏。

这就是地府？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

许茜眼中的疑惑似乎取悦了灵帝，灵帝温言道：“想不想去田中看看？”

许茜点点头，灵帝便先下了车，将许茜抱下，牵着许茜的手，从田埂走入一望无际的麦田，许茜没发现什么异状，便拨开麦穗，好奇地观察颗粒饱满的秋收成果，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嘎嘎”的声音。她再仔细一听，声音竟然来自脚下，她低头一看，马上吓了个半死。地面土黄土黄的，粗粗一看是土，再一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兵俑般的泥人，她就踩在一个泥人的头顶，那泥人面色凶恶，想要咬许茜的鞋，却无奈不能动弹脖子，只好咯咯地咬牙。许茜倒退一步，结果又踩到另一个泥人，那个泥人竟然也发犬兽般的“嗯嗯”声，许茜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下脚了，这一片土黄，竟然都是泥人密密麻麻地排成的。

“不知死活。”灵帝抬手，一下子就将两个泥人的脑袋击得粉碎，其他泥人迅速朝空隙挤来将空填满，数息之后，又是一片好好的土地。

“这是怎么回事？”许茜的声音忍不住颤抖了，她才注意到麦子是从泥人的头颅中长出来的，汲取了泥人的营养。

“你也许听过过女娲造人的故事？”灵帝淡淡道，“女娲用泥造了人，人只不过是一捧土罢了。”

“所以，被罚入地府的人，都变成了泥？”

“最大的惩罚不是ròu_tǐ上的痛苦，而是不能动。”灵帝说，“他们一到了地府，就必须处于‘死’的状态。”

许茜心里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她的观念得到了重塑。她从来不知道地府竟然是这样的样子，没有哀号，因为一切都是死的，地府就是死寂的代名词。被罚进来的人，都变成了一泥土，到处都是一样的，那么又该怎么找到石峰？

“他们还有意识吗？”许茜不由得问。

“春蚕到死丝难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灵帝冷笑道。

许茜心里一抖，神智一下子失守，脚下一滑，手撑在地上，感觉到了发丝的触感，不由得被雷击一般跳了起来，慌慌张张歪歪扭扭地狂奔，累到不行的时候，她喘着大气停下来，低头四顾，处处都是恶鬼的脸庞，不由得抱住头大声尖叫，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别怕，他们伤害不了你。”

“你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

“这个地方，是我找到的最克水的地方，却刚好可以生出一股不老泉。”灵帝擦开她的眼泪，露出一个真实而快乐的笑容，“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许茜不由得抓住他的衣襟，求道：“让我回去，我不要呆在这里。”

“不老泉不能保存，你必须亲自去。”灵帝耐着性子哄她。他一把将许茜打横抱起，将她带回马车上。马车又缓缓行驶，许茜再看这片原野，只觉得红光漫天的晚霞中飘满了弯曲的尸体，怨恨和绝望充盈着整个世界。

这才是真正的地狱。

不老泉在一片最美的麦田边，许茜亲眼看到近处麦穗纷纷光化成一个个亮点，如同萤火虫一般聚在一块幽青的微凹的一丈见方的石块上，远处的麦穗也有光点零零碎碎地飘来。石块微凹的区域的中心，闪动着美丽的光华，一粒圆润的水滴静静躺在那里。

“看来我们运气好，这二十年间，竟然又凝成了一滴不老泉。”灵帝满意地笑了，道，“素娥，我们以后再也别分开，我做错的事，你原谅我罢。”

许茜茫然，她并不拥有素娥完整的记忆。她隐约记得素娥在寄存胎光时，神色平静，心如死灰，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过。

“这不老泉有什么效果？”许茜自然不会任他摆布，东西不能随便吃，石峰当初的密酒就给她上了很好的一课。

“你会和我一样永生不死。”灵帝笑道。

“这里的人都是永生不死的。”许茜不屑地反驳。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