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七 镜花 (1/2)

计策定了之后，所有人都为此行动起来，元极老人的计划一开始大家都还摸不准，但是得到灵帝的传书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灵帝确实对素娥深情似海。他不仅同意了这桩婚事，而且遣来一个令众人意料不到的使者，跟着使者来的是绵延数里的车马，上面堆满了绫罗绸缎，金银珠玉，珍稀药材，连身为一方霸主的元极老人看完礼单，都忍不住动容对许茜道：“你若是真嫁了他，留在这里，也是好的。”

“我已有夫君家室，这种话，还请不要再提。”许茜皱眉道。

石峰看着络绎的车马，双目中却pēn_shè出了汹汹火焰，他双手握拳，齿间蹦出一句话：“这些礼物，不知是多少百姓的血汗，如今人们如同生在水生火热之中，灵帝昏聩如此，我必杀他！”

许茜悚然看堆满了财物的库房，不由得想起了龙老太疤横交错的脸，心中升起浓浓的不安，她也想不到在她屡次逃离的情况下，他还会以礼待之。

这也是四界的悲哀。有这样的君主，他的爱太沉重，也太自私了。

似乎也多了一点杀灵帝的理由，无道之君，人人得而诛之。

清点礼物就花了数个日夜，当一切准备停当的时候，来迎接新娘子的使者却揭开面具露出瘢痕交错的脸以及洁白如雪的白发。她竟然是管玉露，或者说，火城的乌黛。

一见到乌黛的真面目，石峰就忍不住上前，他是认得她的，但是乌黛却苦笑道：“如今我们各为其主，就不必叙旧了吧。”

“你是乌黛，他为什么派你来，不怕你逃走了吗？”许茜大声开口。

乌黛却拿出匕首斩掉自己的一截白发，凄然道：“因为我也活不了太长了，他已经放了我，灵帝说，放了我，你就知道他的诚意。”

“你刻意去接近灵帝要做什么？”也知道乌黛所作所为的石爽沉声道。

“我以为我是去拯救苍生。”乌黛惨然道，“我以为我可以代替那个女人，结果水之痕却耗尽了我的生命，我到底是个假货。”

乌黛说完，大家都沉默了。看着她一脸的丑陋和孱弱，就知道她已经付出了代价。

“我得到你的纸条之后，却没有去找你们。”乌黛一脸悲色，“如果我那时候抽身，或许还能保下这条命，但是我已经不能回头了。”

“我，爱上了他。”

乌黛的话终于引起了许茜的反应，许茜不由得退后了几步，下意识地离乌黛远一点。

“许茜，我不是来伤害你的。”乌黛却说，“我是来请求你。”她陡然双膝跪地，咚咚磕起头来，等她再抬起头，额头上已经流出一股鲜血。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又愿意嫁给他。我求你好好对待他，因为他值得。”说完乌黛又开始磕头，许茜却一直默然无语，她心里的惊涛骇浪到底没有表现出来，残余的一些真心让她不愿意点头答应。见场面难看，石爽强行将乌黛扶起，乌黛竟然手无缚鸡之力，被制住得动弹不得。

元极老人下令将乌黛暂时扣押了起来。

终于到了再去珊瑚宫的日子。

许茜不由得有些恐惧。她不知道该怎么再去和那个暴君相处，她知道自己终究不是素娥。她是许茜，不是素娥。她反复地告诉自己。石爽和元极老人的妻妾将她打扮得雍容华贵，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想起嫁给秦术的情形。

她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再‘嫁’一次。

数日的舟车劳顿在抵达灵帝的行宫后就消散了，许茜被迎进一间雕栏画栋的华屋之中，里面宽敞宜人，还散发着清冽的香气，和许茜第一次到珊瑚宫被关押的房间有天壤之别。许茜怀着一丝奇异的焦灼心情在宫宇之间穿梭，她走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她竟然到了一片由黑色珊瑚造成的宫宇之中，路则由白白的石头铺成，眼前一片黑白之景，没有颜色，也没有温度。

路边光秃秃地没有任何植物，周围也安静地没有一点声音，她陡然觉得有些害怕了，想要往回走，却越走越糊涂，最后在扭头的时候撞到一个人的怀中。许茜不由得魂飞魄散，拼命想要挣脱，却不料一人用骇人的力气死死将她抱在怀中，她感受到那人粗粗的喘气声以及炽热的体温，还闻到浓重的酒气。

仓促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发间。接着那人又去吻她的脸颊和她惊骇之际留下的泪水，许茜试图激发身体的内力，却绝望地发现自己体内空空一片，竟然被完全压制住了。

那人试图寻找她嘴唇的时候，她终于后知后觉地知道了他是谁。

“我恨你！”

“我恨你我恨你！”

许茜不是不知人事的未嫁少女，她意识到悲剧已经一触即发，不由得爆发出一阵尖锐地大叫。

没想到灵帝却如遭雷击一般停止了动作。

许茜立刻推开他，离他足够远了之后，才微微喘着气，和灵帝面对面。

灵帝穿着一身黑袍，颀长的身形，冷峻的面容，若不是眼中深深的痛苦，他就好像完美的雕像。他伸出手，缓缓道：“你答应嫁给我的。”

“那也要等你为我重铸故事剑以后。”许茜努力稳住心神，“你不能对我无礼。如果你再这样，我……我……”她想不出来威胁他的方法。

“对不起。”灵帝却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今天，我喝多了。”

许茜的心略略平静，男人如果还有理智，那事情就还可以按照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