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1/2)

60

乡村景色让陈涛和许莉流连忘返，就像小时候带着妹妹陈蕊漫山遍野的奔跑一样，他也带着许莉几乎走遍了村前村后大大小小的每一个山头。

盘腿端坐在悬崖边的大青石上，静静地向着山下绿油油的稻田和远处灰蒙蒙的山峦凝望，那种任思绪和遐想若有若无地淡定却又时不时地张开翅膀遨游飞翔的感觉，真是梦幻般的美妙。

在一棵浓荫如炬的百年老黄桷树下，吹缭着栩栩清凉的山风，许莉再也不想挪地方了。她说：“大哥，腿跑疼了，就这儿呆一呆吧！”

陈涛应允了，从背包里取出报纸，平铺到地上，叮嘱许莉：“石头上有苔藓，看把裙子弄脏了。”

坐下后，许莉皱着眉头尽情地眺望山下零点地点缀在田间地头的村舍，和从村舍里飘扬起来的乳白色的缕缕吹烟，她感叹说：“大哥，景色好美呀，映入眼帘的简直就像是一幅幅恬静宁谧的山水画！蓝天，白云，稻田，村庄，小桥，流水……无不让人唏嘘揶揄！”

陈涛自己也搬过一块石头，坐到了许莉的旁边。他说：“我喜欢独自发呆，就这样，一个人跑到山上来，啥也不想，啥也不琢磨……”

“你常来吗？”许莉问。

“刚参加工作的那些年常回来，后来当了警察就难得回来一次了。”

“警察很苦，对吧？”

陈涛苦笑：“是呀，你也看见了，警察苦，不过，我认为苦不重要，真正让警察难以承受的恐怕还是心理压力大。像咱们吧，派出所里的小民警，说没权手里又有点权，说有权手里实质上又没有权。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公安工作的各项业务最终都要归结到派出所的日常管理上来，什么户口管理呀，治安管理呀，娱乐场所管理呀，爆炸物品管理呀……总之，派出所的工作千丝万缕，上面只要张张嘴，下面就要跑断腿，由不得你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所以，好多的女孩子不了解警察工作的时候，执意要嫁警察，觉得警察神圣，受人尊重；可一旦真和警察结了婚，有了孩子，又后悔不迭了……”

“大哥，那么嫂子嫁给你后悔过吗？”

“没有……说实话，你嫂子是很能体量警察的若衷的，旁人都以为她霸道，处处显摆，好强，得理不饶人，其实她心底真很善良。有她在，我可以不管家务，所有的身心全都扑在工作上！”

“你很喜欢她？”

“谈不上喜欢，夫妻嘛，凑合！”

“那她一定很喜欢你了？”

“也不是！……你还年轻，还不能完全明白什么叫爱情，什么叫婚姻。人们一谈及爱情和婚姻，总是习惯将二者划等号，甚至有的文学作品还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没有婚姻的爱情是不人道的。依我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爱情需要的是浪漫，婚姻需要的是现实。完美的爱情和完美的婚姻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一个是精神的，一个是物质的，达不到一定的精神境界和不具备一定的物质条件谁也消费不起！”

许莉望着陈涛微笑：“大哥，假如今后你要恋爱或者结婚的话，能告诉我你会选择什么样的女孩子吗？”

陈涛沉思道：“可能我很难再恋爱或者再结婚了……”

“为啥？”

“何必要去自讨苦吃呀！”

“恋爱和结婚是自讨苦吃吗？”

“你不相信？”

许莉摇头。

“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说过，婚姻好比围城，没进去的想进去，进去了的又千方百计想出来……你经历过了就知道了，看钱先生的话说得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许莉又摇头：“大哥，我问的是‘假如……’”

“呵呵……”陈涛笑了起来，“假如……假如我再恋爱和再结婚的话，那么我一定要找一个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不行，这是流行语言，大家说烂了，没创意！”

“要创意吗？好，我告诉你，假如我再恋爱和再结婚的话，那么我一定要找一个彼此情投意合的女孩。可能我注重的将是精神方面的追求，而不是生活方面的追求。套用刚才说过的话，就是注重的是爱情而不是婚姻。”

“难道二者真不能完美统一？”

“很难！”陈涛把目光投向远方，“年轻的时候，常常对爱情和婚姻充满美好的向往。经历过了，才知道爱情也罢，婚姻也罢，能找到一个真正情投意合的伴侣十分艰难。倒不是缺少你爱的人或者缺少爱你的人，而是你爱的人她不一定爱你，爱你的人你又不一定爱她……阴差阳错，正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是也！”

“大哥，你认为什么样的女孩子才有可能和你情投意合呢？”许莉又问。

“什么样的女孩子？”陈涛盯着许莉沉思，“没想过！……不过，能情投意合的话，我想至少应当具备大致相同的爱好和大致相同的审美取向吧！如果连这两样都存在太大的差距，那么即使‘情投’恐怕也未必就能‘意合’的……好了，谈点别的吧，比如你们的大学生活，比如你喜欢读和正在读的那些书……”

“不，大哥，我就喜欢听你谈事业，谈理想和谈爱情！”

“那就谈事业！”

“不，听过了！”

“谈理想？”

“也听过了！”

陈涛伸手搔脑袋：“你真把我难住了，到底谈什么好呢？”

“我问你答，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