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献计 (1/1)

他的眼神还很纯澈，像深蓝的夜空，那样辽远，空旷而寂静。可是在这眼睛深处，居然是一大片迷雾似的茫然和迷惘。

“你多大了？”终于，她忍不住试探着问道。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筷子，淡淡道：“二十岁。”

“哦，很年轻呀。恰是风华正茂，若是想干一番大事业，正好有精力和时间呀！”她有些诧异，意外的不是他还那么年轻，而是他居然回答了自己长久以来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他沉吟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你不知道该干什么，迷失了人生的方向，是不是？”她轻声道。他依然沉默。

“你是默认？难道在你的一生中，就没有值得你珍视和守护的东西吗？”她试探着问道，这个谜一样的少年身上有好多令她困惑的疑团。

比如他的身世、经历、遭际，为何会变得如此冷漠、阴沉？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展颜。

隐沦缓缓低下了头，用他的右手探入左袖中，轻轻抚着自己的左手，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的沉痛，最终抬起头，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已经没有了。”

“那么你就创造吧！创造出你从来不曾拥有过的，然后守护着。”她的声音很低，却充满了诱惑，似乎在一步步地引导着他的思路。

他有些困惑地皱着眉，静静地听着。

“如今的武林，分崩离析已有六十多年，四方割据为霸，中原更是卧虎藏龙，明争暗斗。你有没有想过，将这个分散混乱的武林重新统一起来，建一番旷世基业？那样，就拥有了权势和力量。你不快乐，是因为你的一切都是别人给的。你想安心，那么就该靠自己。男儿志在四方，本该建功立业。如若有了这个抱负，相信你会做到。因为你是有那个能力的，而且，帮主必会全力支持。”她的声音是平静的但透出令人无法拒绝的诱惑。

“在东越，清远城主燕寒山为人多疑，城府极深，即便他倚重大公子，但也绝对不会放手给他太多权力。在南荒，玉蝶宫主的地位无人可及，并无传人或是弟子。而且，南荒似乎也并无多少野心。而……北疆，少门主连天月孩子心性，即便是大门主连天星放权，他也未必有什么作为。而中原玄机楼虽然德高望重，为人敬仰，但是其后人也颇为平庸。放眼当今天下，能有此机遇和能力的，不会有第二人。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不过如此。”

她的话如同一阵风，一点一点地吹散了他眼中的重重迷雾。

他的眼睛忽然间亮了，如同宝石般闪耀着璀璨的光芒。眼底有深蓝色的暗流涌动，如同欢快的溪流，逐渐活跃清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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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人从座中霍然站起，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寡言少语的弟子。他诧异地是一向冷静低调的隐沦竟然会冷不丁说出那样连他也被震慑住的话语。

“统一武林？”他有些惊疑的问道。

“是。”隐沦不卑不亢道，他的眼里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亮意和光彩。那些曾经迷雾似的茫然，竟一扫而空。

“好，有如此大志，为师大感欣慰。”青衣人朗声大笑，快步走到他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定定道：“为师自当全力支持你。”

“多谢师父。”隐沦深深一揖，言语中满怀感激，是纯粹的感激。青衣人眼中满含笑意，似乎很欣慰，颔首道：“你从此该有信念了吧！好好努力。大丈夫立身于世，若不能流芳千古，不如遗臭万年，总好过一世碌碌而为。你正值年少，应该奋斗。师父心里是真高兴。”

隐沦却又沉默了，再次开口时，语气又恢复了冷漠和镇静，“我需要自己的势力，然后才谈得上征服和统一”

“嗯，言之有理。”青衣人点头，“南溟和北辰是为师的心腹，可供你差遣。”

“多谢师父！”隐沦再次躬身行礼。

“无需多礼，为师既已答应助你完成大业，自当尽力呀！明日召集帮中所有弟子在飞龙涧集合，你亲自挑选年轻力壮的可造之材，成为你的属下，然后和左右护法好好训练，怎么样？”青衣人挑了挑眉道。

“是。”隐沦低首道。

次日黄昏，飞龙涧下，一千八百名经过细心挑选出的青龙帮年轻弟子整整齐齐地站在夕阳的余晖下，仰望着高台上青衫磊落的帮主。他们的身后是飞珠溅玉的千丈瀑布，如同一条银色的蛟龙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