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沟流月去无声 (1/1)

说我们北国鸟所居住的北国城，钟灵毓秀，三面环水。无花果树和枇杷占满了北国城的每一寸土壤，就像东方君子国被梧桐树漫不经心环绕着的一样。那里百花齐放，百奔千葩，落霞与孤鹜齐飞，风月无涯。

可是我们北国鸟只是蜗居在北国城一隅，我们就像是在暮色四合下暮耕的老牛打着鼾声一直不停歇的犁在黄土地上。蜗居这‘个词儿说出来，或许你听着会感到很奇怪，北国鸟住在北国城里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可三界之中，哪里有什么天经地义呢，无非都是惟草木之零落兮罢了。

我们家族的北国鸟，每日要吃掉数以万计的虫子来保卫北国城内的春晖寸草，春山如笑，还有那青山不老的月夕花朝。

在以前的光景里，我们枕戈待旦。满城的万物都能在每日朝霞满天，晨光熹微的时分，或是日薄西山，西风晚照的傍晚，看到百鸟归林一幕。

可是这样的日子，并不久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我们北国鸟繁衍的越来越多时，我们已是暮爨朝舂。暮爨朝舂这个词儿说出来或许让你听到感到更可笑，你或许会问无花果和枇杷难道不是食物吗？北国鸟会没食物？

呵呵，无花果和枇杷能食之着实不假，可是我们北国鸟在远古时，曾与无花果族、枇杷族以苍天为証，土地为凭，立下盟誓三大家族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和衷共济、以礼相待。当时，我们北国鸟的族长更以全宗族子民的性命做盟约：永世不食无花果与枇杷之果实，永世不离开北国城。

一时之间，北国城在风平浪静下动荡不堪。

最先出马商议国事的是无花果族长与枇杷族长。两大家族的族长商议着，要不要把我们北国鸟族赶出北国城，这样或许就能解决北国鸟族如今所面临着的断粮之困。其实，他们两位族长也是出于好意，若是由他们把我们赶出北国城，那么当初我们族长所立下的毒誓，便算不得违背誓言。

可是，不巧的是：那段时间，九重天上的蟾宫里的仙子觉得自己宫里只有一棵高五百丈的月桂树，太过冷清。正准备在人间挑选能移值于蟾宫里的花草树木。花草我们不知道最后谁夺得了桂冠，可是树木，我们却无比清晰明了:无花果树和枇杷树并列第一。两个第一出现，不是个好兆头。无可厚非，这必定意味着他们这两大家族必定有一场激烈的角逐赛。因为谁都想去九重天上当值，纵然是一株小小的树，在九重天上它也会有一个很好听的美名：仙树。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名利的驱使下，谁都想称王。仙子在北国城里下了一道指令：谁能让北国城内一日之间来场花宴：繁花似锦、万紫千红；来场果宴：盈车嘉穗、丰收在望。来场一叶知秋的层林尽染，来场西风残照的红衰翠减。便被她列为王。

只要是一棵能结果的树，对于仙子的指令，他们都能做到，何况是在三界之中名声嘹亮的他们。可是，难就难在容易。难就难在该怎么避开已是饥肠辘辘的我们一大宗族。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阵淡淡的果香味儿，就能刺激到我们身体里的每一根敏感的神经。何况是一日之间北国城内硕果累累，这对我们来说意味着的将是什么。

不知不觉，我竟然娓娓道来了这么多的陈年旧事，想来也是我着实念家的缘故吧。

虽说楼外青山、山外白云、池边绿树、树边红雨都久处不厌。但是有家不能回的感觉却是久了连风也会倦然欲憩。

我在这里自顾自的倾诉着，完全忘记了眼前还有个谈笑间眉目风霜尽然的老头子。

彼时，白虹之间隐约有惊雷闪电的光芒，那份明晃晃的光芒，也真的把我的思绪给硬生生的拉扯了回来。

“你看，舴艋山山花在怪石堆里破山而出，山花正在万里关河的冰川上怒放。”他不语清尘的语声中，难掩欣喜之色。

我看了看他那笑的明快无忧的脸，又看了看他那双比鹰隼还犀利的眼，一时间很是迷茫。这人老了，眼睛却如此的高贵慵懒、决断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