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肃杀【2】 (1/2)

颜微澜是着实的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棋盘上胶着厮杀的黑白棋子，棋局如算计，风生而水起，只要下错一步，哪怕积攒了再多的优势也会变轻易推翻。

然而，黑棋也好，白棋也好，对他而言，都没有丝毫关系。

因此，颜微澜抬眼定定看着面前温和年迈的长者半晌，慢慢的将原本放在自己手边的茶杯推到司马里一侧，“我不在局中，自然不选任何一方。”

司马里见他把茶杯推了回来，看了他一眼，笑道：“微澜的心不在局中，而在天高海阔之间，这，我是知道的。”

这句话说的十分隐晦，见颜微澜神态纹丝不动，司马里忽然就笑着摇了摇头，“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就曾说过，颜家到了这一代如果不能出一个为国为民、不求权势的人出来，那长朔是真的要风雨飘摇了，幸好，你的品性足以扛起整个长朔，我对你也一直很放心。”

“老丞相错爱，我愧不敢当。”即便是被赞扬了，那张玉一般的俊颜也淡如止水。

“不不不，”司马里摆摆手，长叹一声，“长朔开国到现在已经五百多年，历经十二代君主。我扶持过三朝，自然看得通、看得透，长朔到了现在，由盛转衰，国不国、君不君，如果不是当年摄政王打下的根基，只怕早已经要显露出破败了。”

司马里口中所说的摄政王指的是当今平隆帝的皇兄，也就是明珠的皇叔，慕容渊。

当年慕容渊是如何的风华绝代已经几个人真正见识到了，据说他出身极高，身负五郡血脉，天资聪颖、睿智沉稳，不到三十岁便已经名动长朔。

只可惜，最后坐上龙椅的不是皇长子慕容渊，而是庶出的平隆帝。

慕容渊虽然没有成为皇帝，却被封为摄政王，在平隆帝年幼的时候主持朝政，直到平隆帝十六岁亲政，慕容渊便离开了帝都，行踪不定。

然而，那在接近十年的执政期，慕容渊给平隆帝留下的是一个真正江山如画的长朔。

平隆帝亲政也不过才二十年，长朔朝内奸佞当道，朝外五郡势大，内忧外患，已经有了落败的趋势。

司马里说完，便看向眼波淡淡的颜微澜，“这些，你应该都清楚。今天你会来找我，有些事情也不需要试探隐瞒，我已经六十多了，就算活着还能再活几年，我不希望你对我还有所保留。”

颜微澜眉眼一动，缓缓抬眸，清隽优雅的眼波平缓地看向眼前这位苍然睿智的老者，片刻后，慢慢点头，“是，老丞相。”

司马里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沉声道：“陛下当政二十年，朝上风云莫测，程子期这样口蜜腹剑、吹嘘恭维的人都能爬上相位，可见陛下是如何昏庸！这些年来，陛下好大喜功，压制五郡也不过是为了维持现在歌舞升平的假象，整个长朔就像一棵满是蛀虫的大树，只要一个猛力，这棵树也就要塌了。我号称是三朝元老，可能等我死了，史书也会为我撰写一笔，可我自己知道，我能力有限，救不了这个腐朽的王朝……”

说着，幽幽地叹了一声，“我是无能了，当年摄政王走的时候，我还信誓旦旦保证会尽心辅佐陛下，可惜……还是阻止不了他做的那一件一件的错事。”

颜微澜手指一顿，抬眼看向司马里，就见这位随和睿智的老人一脸疲态，满目沧桑，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后才有感触。

但，陛下做的错事——他忽然有一种预感，这和自家小狐狸有关！

司马里像是看出了颜微澜心中所想，手轻轻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轻声道：“颜家家训是以民为重，微澜又是一颗博爱天下的心，原本是不在这皇权争斗的棋局中的。不管是白子还是黑子，谁赢了对微澜来说都没有丝毫影响，微澜还是那个微澜，心如明镜、神似皓月，可惜——”

说到这里，司马里忽然的就轻轻笑了一下，“可惜，微澜好像把自己卷进来了啊。”

颜微澜一顿，长长的眼睫低垂，遮住了精致眉眼，“老丞相的话，我不懂。”

“哈，我说，你还要装什么啊，”顾准噗嗤一声笑出来，歪头看向颜微澜，“你今天朝会上为什么要帮镇国公主说话，还想尽办法给她洗脱，这可不是你颜微澜一贯的作风。”

像是被拆穿了什么心事一样，颜微澜抿了下薄唇，“我只是不想让她被人误解，她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

司马里笑着看颜微澜一瞬间的局促，乐呵呵地没说话。

“她不是那样的人……那她是什么人啊？”顾准可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位镇国公主的出身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我可告诉你，她能在后宫混得风生水起，这本事也不一般，你以为她只有十四岁，其实年纪是最容易骗人的，可别堂堂天下第一的颜相爷被骗了都不知道。”

清悠的美目一沉，颜微澜只是声音更低了，“她不会骗我。”

顾准散漫笑容的薄唇猛地一勾，“你别忘了，她才十四岁，你还是她的相父，她的母后是五郡郡主，而你是将来颜家家主，这样的关系可千万别搅乱了。”

“我——”我和她没关系！！

她十四岁怎么了？

十五岁就及笄可以招夫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她相父怎么了？

只是相父，又不是真的血脉至亲——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母后是郡主，我是颜家家主？

可她是公主，我是丞相——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