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深谋 (1/2)

齐纨亲自送齐家一行人出了英国府，回转后才对许沙氏道：“三阿翁心真宽，竟是一点也不怕谢氏起坏心。”

齐叔通比她年长几十岁，除非是故意埋汰人，否则她是真不好意思叫他三侄儿。

许沙氏微微躬身，表情没有半分波动，只缓缓道：“谢氏不敢。”

这底气，强大得让齐纨都不免一愣，好奇道：“何以见得？”

江南毕竟是谢氏的地盘，还有谢氏不敢做的事情？凉氏固然强大，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谢氏在江南的根基毕竟太深了，否则，齐叔通又何必递出名刺，要交好谢氏呢？

许沙氏淡淡道：“娘子，您以为凉氏为何会选择江南隐居？”

“因为江南世家势力不强。”

这个问题齐纨以前也私下考虑过，世家势力太强的地方，凉氏一旦涉足，必然会引来觊觎，像凉氏这么大块的肥肉，谁不想啃一口。但是在江南，以谢氏为首的这些世家，还没有那么好的牙口能啃得动凉氏，不过，也要防着谢氏引狼入室，如果将与凉氏结成死仇的五地世家给招过来，凉氏的处境恐怕更坏。

“那么娘子可知道归越县，为何名为归越？”许沙氏继续道。

齐纨一呆，这个问题……脑中灵光一闪，她脱口道：“归越……归越……莫非与千年前的大越王朝有关？”

凉氏，兴起于大越王朝时期，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许沙氏眼中有了一分笑意，不过语气仍是淡淡的，第三次又问道：“娘子可知，江南世家为何势力不强？”

江南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战乱远比其他地方少，水路、陆路都发达，商贸往来极多，文风也鼎盛，这里本该是最适合世家发展的地盘，可是千年以来，江南的世家更迭，比这天下的王朝更迭还要快，还要多，差不多每隔百年就是一次大洗盘，谢氏能成为六百年的世家，已经是非常难得了，纵观江南的世家，就没有一个能超过七百年的。

想到这里，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涌入脑海中，齐纨惊问道：“沙娘子，莫非……是有人故意打压江南世家？”

这个“有人”，是不是凉氏？难道凉氏在占据陇西的同时，就已经考虑到将来万一家族衰落的后路，布局千年，就是为了制造出一个能让凉氏落脚隐居的江南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当年主导此事的凉氏先人，可真是深谋远虑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狡兔三窟，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长盛不衰的家族，不过江南并非凉氏的后路，而是凉氏的根，落叶归根，也是世间常理。【网】”许沙氏轻声道。

凉氏兴于大越王朝，而江南一地是大越王朝的核心所在，所以凉氏也视江南为根，尽管凉氏在陇西盘踞千余年，可是江南始终是凉氏的根，每个凉氏人都有归根的愿望，只是迫于形势，无法归根，所以凉氏历代先人，都会情不自禁的关注江南，情不自禁的将手伸向江南，以保证江南在任何时候，都是可以让凉氏回来的归根之所。

所以，江南会有形成现在的局势，虽然并非是千年布局，但是也确实跟凉氏脱不开关系。在江南，暗中潜伏着一支凉氏的力量，这力量也许不算多强，但非常隐秘，足以让整个江南在不知不觉中再进行一次大洗盘，谢氏还能不能在新一次的洗盘中存活下来，就不好说了。事实上，如果凉氏有心针对，谢氏能存活下来的可能性非常小。

齐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每每当她以为自己对凉氏了解得差不多的时候，总会有她想不到的真相在等着她，凉氏的底蕴，根本就深到摸不着。

“沙娘子，如此说来，其实咱们未必需要跟谢氏打好关系。”

强行压制也行得通，这是齐纨最近的领悟。

许沙氏笑了，道：“娘子，世家行事，讲究师出有名，凉氏又不是强盗。”

凉氏不怕树敌，但也没必要像刺猬一样见谁都扎几下。谢氏能接纳自然好，不能接纳，凉氏也不强求，到时候各凭本事就是了。

“也是。”齐纨跟着笑了，“就看谢氏如何抉择。”

她对谢十九郎和谢流卿感觉都不错，希望不要有反目成仇的一日，但若谢、凉不能共存，那么她也只能立场鲜明了。

就在这番对话后的两日，齐纨收到了谢十九郎的一封信，信上邀她参加文会，当然，这信其实是给李炎的，齐纨倒是有心出去玩玩，不过对文会什么的，她实在没兴趣，梦中第二世，她为了博个才女的名头，参加各种文会早就腻了，于是回信给婉拒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在英国公府的跑马场上学学骑术呢。

谢十九郎也没有强求，隔了几日，又送来一封信，却是将文会上的一些趣事和不错的诗文都告诉了她。齐纨也不好意思再置之不理，提笔回了一封信。不想谢十九郎竟然又来了一封信，将她教训了一顿，还让她不要因为体弱就荒废了学业，别的不说，起码字要好好练一练。

齐纨好气又好笑，让人把李炎以前的笔迹寻出来，与自己的一对比，惊讶的发现二人的笔迹竟然有八成相似，只是她的字迹更娟秀些，因此显得笔力不足，而李炎毕竟是男儿，手腕劲足，写出来的字也更显得筋骨分明。如果是普通人，大抵不会看出什么不对来，但谢十九郎的书画造诣是出了名的好，一眼就看出来了，只不过他并没有怀疑这是两个人的笔迹，还以为是李炎因为蛇毒而导致身体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