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1/2)

原来，胡州市公安局的人员把黄甲祺和西邨押走时十分匆忙，谁也没有想到应该提取物证。余副局长回到家，总觉着此案有些蹊跷，他从心底里不相信一个已过花甲之年的老人与一个青春少年的学生会谋杀素不相识的老头。如果属于谋财的财杀，老头身上的钱还在。尤其是西邨，以及他的父亲徐雪森，他多少有些印象。从胡州公安简单介绍的案情来看，从举报人与证人唐湾解释的情况来看，一个还是学生的孩子，不可能因为风水大师发现了他家屋后有块“龙地”，为了“堵口”就立即谋杀风水大师；即使西邨有此歹意，涉世颇深的老郎中也不至于迎合。还有，如果怀疑风水大师死于服用了中药，那么，除非药里下了剧毒，否则，风水大师不可能死得那么快。如果假定西邨和黄甲祺真的在中药里下了剧毒，那么，服用过的药渣就是最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证据。反过来，要推翻举报人对西邨和黄甲祺的举报，证明二人是清白的，也必须对药渣以及开出的中药进行检验。如果药渣不在了，二人就有说不清的嫌疑，此案就有可能变成疑案或者是悬案。想到此，一则是出于对徐雪森父子的尊敬，二来是一惯的负责精神，余副局长便带领本局一名公安员立即赶赴桥庄，提取物证。幸运的是，药渣还在。余副局长让随同的公安员照了相，随即用专用袋包裹好，直奔胡州。

寂静的审讯室里，西邨仍在呼呼大睡。已经清醒的黄甲祺怎么也闭不上眼，他睡不着，心里翻江倒海。他恨啊，真是恨之入骨。祖辈上传下那么大家产，已经被“共产”了，还戴了顶“大地主”的帽子，有过意见有过牢骚吗？敢吗？就是恨，也只是放在肚子里。敢反吗？太高抬吾了！怎么出了坏事就往吾身上栽赃？你们胡乱怀疑，不问青红皂白，一声喊，就把吾从家里铐到这里来蹲班房。吾还有何尊严？还有何颜面见人？怎么向祖宗交代？吾一世清清白白做人，煞费苦心救人于水火，不图扬名，不图钱财，虽然也有懒于出门出诊的毛病，可你们万万不应该怀疑吾的人品嘛！这跟吾爹当年的情景何其相似乃尔！行医都快一辈子了，竟然还要受这么大冤枉气！不应该啊！如果这次有幸出去了，公安局弄清事情能够放吾回去，吾彻底不干了！就是刀架脖子也不干了！

最最不该的是不该收西邨这个徒弟。早就看出这小子心肠硬、心思活、好冲动，就会耍小聪明，就好恶作剧，不是个随和的人，才给他下了‘五戒’。现在看来，下‘八戒’都没用！稻草绳哪能栓得住猛虎？是吾心肠太软害人害己。如果那次咬咬牙把他辞了，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吾更不应该轻信徐雪森的软话，不应该复出重操旧业，不应该带徒授业、出头露面。原本下决心后半辈子洗手不干了，可经不起徐雪森那三寸不烂之舌甜言蜜语的鼓动，心软了，心动了，也是自己头脑一热，答应了。上马容易下马难呐！

可是，西邨再怎么恶作剧，再怎么耍花招，也不至于投毒吧？凭他的品性，他是不会戏弄一个无缘无故、无仇无恨的人的。而且，现在冷静地想来，他与黄长工抬来病人的时候，好像此人是他爷爷似的，完全是很急迫很焦急的模样，怎么看也看不出他对病人有恨。他绝不会坑害一个与他毫不相干之人的。他是爱憎分明的人。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

他们不是怀疑在药里下了毒吗？那么，唯一能够洗清冤孽、证明自己清白的办法是要求对所开处方和草药进行检验。既然来到了胡州，完全可以请第三方，请胡州城里的老郎中出来做中人，说句公道话。这些公安不懂医道，不懂中药，只会胡乱怀疑胡乱猜测。在他们眼里，谁都是罪犯。正如饥饿的野猫子逮到一只貌似老鼠的灰兔，岂肯轻易撒手？难道胡州城里就没一个懂中医的？

对了，病人是马上乘车回胡州的。中风病人哪经得起剧烈折腾？十有**是在车上再次突发脑溢血或者心肌梗死。这就与吾无关，也与西邨无关，可以彻底排除误诊、出错药、故意投毒的嫌疑。既然是在胡州城里，还可以请西医嚒，对尸体进行解剖！

必须马上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公安。黄甲祺大声呼喊，可无人理会——办案人员外出了。

傍晚，外出的三路人马终于全都返回了，胡州城里的老中医和药剂师也来了，对余副局长提供的药渣和带来的处方、草药仔细地进行了勘验。老中医和药剂师说，开出的药、药渣与方子是一致的；所检药渣中主要是柏叶、巴豆、生白矾、威灵仙、老姜等，这是化淤通脉、舒经强气、治疗急性中风的常用药。从方子和出药看，医者是判定死者得了急性心脑血管堵塞而造成了中风，如果医者判定没错，那么，这副方子就是绝妙的偏方。至于其中哪味药重、哪味药少、该不该用哪味药，是医者对患者当时病情的判定。但是无论如何，这方子是急救的偏方，即使是误诊，服用此药也绝不可能造成病人在短时间内死亡。

老中医和药剂师的结论出来了，应该可以排除黄甲祺和西邨投毒谋害的嫌疑了，可是，风水大师究竟是怎么死的？难道其中隐藏着更毒的黑手？在案子还没有最终揭晓的情况下，暂时还不能释放嫌疑人。

案子破不了，饭总是要吃的，案子出在本县，给市局的同行带来了麻烦，余副局长觉着过意不去，热情而诚恳地邀请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