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2)

海兰明白西邨所说的“不正当手段”是指偷盗、抢掠、打劫、杀戮、霸占、攫取、豪夺、敲诈、阴谋、欺骗、讹诈等等。利用这些不正当手段，某些人的确有可能在“半路上”改变自己的命运，或者说，某些在“半路上”改变了命运的人正是使用了这些不正当手段，但是，这些人为天理所难容，为草民们所不齿，海兰也绝不会仿效。然而海兰对西邨规劝她不要“模仿”的理由仍不理解，让西邨讲得透彻一些。西邨笑着回答说，他也只是肤浅的体会，更深刻的理由还待用今后的“路线图”来证实。海兰突然觉得，西邨像是在庙堂里看见的菩萨，面孔很熟，却看不透菩萨肚子里装着什么。她与西邨隔着很远。

一个手不提篮肩不挑担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是难以了解脚掌老茧曾经经历过怎样的痛苦和艰辛的；一个孤陋寡闻、到了大雪纷飞的寒冬腊月躲在三尺厚墙里还直打抖擞的塞北人，是不会相信此刻在海南岛上正有人在地里挥汗如雨另有人在摇着芭蕉扇吃着红囊无籽西瓜呢。体会是需要用脚和手来理解的。

其实，西邨说的是真心话。此时的西邨自己还没有领悟到命的真谛，对海兰所说也只是即兴的感慨，他正在寻找人生的轨迹，而且，他下决心要用其一生解读这道命题。正是因为这种毅力和觉悟，在随后的日子里，他比别人悟得早一些，弯路少了一些，再“造”了自己的命。

海兰好看的脸上塗了层晦暗。为了不伤害海兰，西邨又补充说，在现实中，两人甚至有更多人的命会在某一时刻或者某些时候走上同一条路线，会走重合的路，成为同路人。但他们未必能够走到共同的终点。西邨指着火车，说：就譬如这趟列车上的旅客，同样是从上海站上车的人，上了同一条“船”，他们可算做是同路人了，但各人的目的不同，有人要在济南站下车，而另有人从天津站下了车；即使都在北京站下车，但各人以后所走的路、所奔的方向肯定各不相同，分道扬镳了。

西邨没想到，他的这个解释就如同用锅底灰描眉，越描越黑，重重地伤害了海兰。“那我跟你是同路人还是半路人？我俩也是没有共同终点的过客？我是艄公你是渡客？”

西邨顿觉是自己失言。毕竟应景而发，毕竟不是哲学家，加上阅历尚浅，说出来的话很不严密。“海兰，吾真没有说吾俩个儿的事的意思，你多心了。吾俩个儿嚒，另当别论！”

“不许你变心！”海兰依偎到西邨的怀里。

“至少到目前为止，吾并没有提前下车的意思！不过，海兰，吾们有没有共同的终点，那要看今后走什么路，还要看列车会不会在中途发生意外。”西邨轻轻地推开海兰。

列车有终点站。旅途总有终点。火车在北京站停下了。但是，西邨又一个人生的旅途才刚刚开始。西邨顾盼车站、马路、街道、商店、行人，这一切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近在迟尺却又遥远空洞。正像面对迷雾茫茫的大海，明知前面是波涛汹涌的海浪，却看不清；明知海的对面是彼岸，却看不见。但是，西邨分明知道，他的新的人生起点就从他脚下向着看不见的未来伸展，不可测的命在暗中向他招手。

路在脚下，命也在脚底下。命是走路走出来的，路就是命，命在路上。找路和造命，一回事。

第一步已经迈出，这第二步将怎样抬腿？真正的起点应该从海兰家的门口开始。海兰的家人会以什么姿态迎接？他的命有那么容易可以随心所欲嚒？

其实，西邨新的人生起点是从不经意的玩笑中开始的。这正应验了中国近代的一句哲学命题：普遍性（共性）寓于特殊性（个性）之中。特殊性体现普遍性。公告：网文联赛本赛季海选阶段最后三周！未参加的小伙伴抓紧了！重磅奖金、成神机会等你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