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2)

海兰陪那个男人走了，围观的人议论着恋恋不舍地也散了。海兰父亲耳闻目睹了西邨的表现，内心兴奋异常。西邨很让他在邻居面前长脸。他感到有了从未有过的喜悦。这是西邨给他带来的。西邨的到来，西邨住在他家，那真是锦上添花，蓬荜生辉，给他家增色添彩。他这会儿倒真想把女儿海兰嫁给西邨，恨不得今晚就让西邨表态。如果能招赘为上门女婿，那就更好了。打着灯笼到哪里去找这么能文能武、英气潇洒的青年才俊？但是，让他纳闷的是，拥有如此本事的小伙子怎么会受女儿的“骗”而背井离乡？怎么会远离人间天堂的鱼米之乡？难道因为迷上了女儿的姿色？如果这样，这小伙子也就是儿女情长的等闲之辈，也是绣花枕头，没多大出息！得问问海兰！

海兰的母亲忙前忙后，绞尽脑汁想办法要做出几样满洲人的传统菜肴来，一则为了显示她的才能，二来是为了表示欢迎西邨的诚意。有时候，中国的某些人，尤其是女人，心里的话有时候是不从嘴里说出来的，而用行动，用细小的动作来表达。比如秦凤鸣的母亲为了表示待客的真心，先把鸡蛋和肉圆子搁在面条碗的表面，然后当着客人的面再用筷子把鸡蛋和肉圆子往碗底里捺，让你感觉她是非要你吃下去的意思，让你领会她是真心实意的。满族人原本就是热情好客的民族，他们会把热情都摆到桌面儿上，让你直接感受他们滚烫的心。海兰的母亲更是如此，她表达满意的欢愉和真心的欢迎是用丰盛的菜肴来展现的。

尽管是物资匮乏的年代，海兰母亲还是变着法子做出了西邨从未见过更未吃过的菜肴。一样菜是南方人见不到的“冻豆腐”——现在已是炎热的天气，豆腐块里满是“马蜂窝”似的小孔，里面灌满了淡红色的汁，真不知道海兰母亲是怎么弄出来的；另一样叫“拔丝地瓜”——这地瓜在西村叫山芋，西邨从小就是吃着它和北瓜长大的，并不稀奇，但在海兰母亲的手里，样子和味道大为不同：陪衬上青青的和红红的菜椒丝，看着就有胃口；另一碗是“木犀肉”——食材是肉丝、鸡蛋、木耳、黄花菜、青椒丝，五彩缤纷，颜色就很好看，味道准错不了；还有一碗叫“炒什锦”——原料有药芹丝、胡萝卜丝、香菇丁、蛋皮丝和熏肉片，也是色香俱佳的样子；再有一碗是“杂烩辣干丝”，以豆腐干为主料，放进红艳艳的辣椒丝，又淋上暗红的酱汁，还在锅里炒的时候，那辣味就已经四散飘进西邨的鼻子里了，呛得西邨连打喷嚏；再就是北方人说的“硬菜”——南方人叫大鱼大肉的荤菜，一样叫“红烧猪肘子”，另一样叫“小鸡炖蘑菇”。此外还有满洲人常做的“芝麻肉馅烧饼”。

趁着烧菜的间隙，海兰母亲用并不白的抹布一遍又一遍地抹桌子。满族人习俗，客人来了，要当着客人的面抹桌子，不管桌子干净不干净，都会再抹一遍，以表示恭敬和欢迎。

“阿姨，我帮你抹！”闲着无事又感不自在的西邨马上想到了应该帮着做点什么。“还有啥事，您尽管吩咐，我在家是做惯了的。”

“不用不用！”海兰母亲马上伸手挡住西邨。“男人是不能做家务活儿的！好像你们南方人也讲究的，‘男做女工，越做越穷’，嘿嘿，瞧我迷信的！西邨，不用你忙，你一边儿的歇着去，要不去兰儿的房间看书去！开饭的时候让兰儿来叫你。”

“徐西邨，你过来！”海兰的大哥佟彦泰看到了西邨在场地上的表现，令他大感意外。虽然现在还无法证实浑身蛮劲的小伙子给人看病的效果有多大的可靠性，但已非一般人所能及，这从一个侧面证实了妹妹海兰所言并不虚妄。但西邨刚到佟家，尚未立足，就当着众人表现，有肤浅浮躁的嫌疑，也许他是想用这些向爹和我暗示，想用这一套来买进入佟家的“入场券”？想在这屯子里宣示和笼络人心？如果是这样，那他就既幼稚又有些城府！

听见佟彦泰传唤，西邨马上过去。“大哥，我正想找你报到呢，在离开吾家——，不，大哥，是离开我家，海兰就说大哥能帮我——”

“你别一口一个大哥的喊！”佟彦泰打断西邨。“我问你，你跟兰妹子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们究竟到了哪一步了？”

没想到佟彦泰劈头就问这一句，这是怀疑西邨的人品了，西邨有点恼怒。“没什么关系，可也算有关系。大哥，你不知道？”

佟彦泰瞪起眼：“知道什么？我问你呢！”

西邨想了想，如果不取得海兰大哥的信任，今后怎么跟他学建筑？自己的路怎么走？“大哥，吾——不，是我，我的命几年前是你爷爷和海兰救的，当年就在你家西屋的炕上是你爷爷把你妹妹海兰的庚帖当面交给了我，这事你不知道？”

佟彦泰再次瞪起了眼：“有这事？”

“这么大的事我能诓你？阿姨——，就是你娘肯定也知道。”西邨咽了口气。他必须把来龙去脉说清楚，解除佟彦泰的误会。“当年你爷爷把海兰许给我，我猜想当时是爷爷为了换取我手里的‘诗盘子’。‘诗盘子’你知道不知道？你爷爷说，那里面藏着大太监李莲英藏宝的地址。后来，海兰告诉我，你爷爷还带着她来我家乡找过我，再后来，海兰又单独来南方在胡州的报纸上刊登寻我的启示，我这才与海兰联系上了。当然，如果海兰不找我，我也是要来你们家的，但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