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1/2)

黎纹萍又“生病”了，赖在床上不起来。黎元郎老婆看在眼里明在肚里：又是单相思的老毛病，便关起门来把她臭骂了一顿再也不管了。她关心的是儿子黎纹林。可是，女儿好像得的是传染病，第二天起儿子黎纹林也跟着赖学了。儿子不是赖在家里，而是半路开溜。本来她是不知道的，是儿子的班主任见黎纹林连续几天不请假而无故旷课前来家访才知道儿子每天按时出门却并没有去学校。老师说，黎纹林除了国语（语文）外，其它各科的成绩差不多是全班垫底的，混个毕业证书都很吃力，现在高考在即，再不抓紧复习，结果是很明确的也是十分危险的。她十分焦虑更十分光火，老师前脚走，她后脚关起门来把一双儿女骂个狗血喷头。余怒未消，她打电话让丈夫黎元郎回来管一管，可黎元郎说最近工作上忙得不可开交，缓几天一定回来好好地收拾他们。第二天，佟海兰又上门来探听女儿黎纹萍为什么不请假旷课。其实，佟海兰不想再见到黎纹萍，实在是剥不开班主任的面子，所以，到了黎家门口随便问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仿佛躲瘟疫。

黎元郎老婆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怒不可遏地动手打了女儿。她是懂得“养子要硬，养女要娇”的传统教条的，可是，老黎家的脸面都被他们丢光了，她实在忍无可忍。打过了，心里好受多了，她又有些后悔。作为赔礼，次日一早她特地烧了水鸡蛋，当去女儿房间叫她时，女儿不见了。会去哪儿？觉着没脸见人寻了短见？昨晚骂得也实在太过了，女儿忍不了那种辱骂。她又后悔不迭，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如果真是那样，那自己的罪孽就大了，如何向丈夫交代？赶快找。她找遍角角落落，不见踪影。女儿也算是要强的人，不会没来由走那条路的。那能去哪儿？去找她父亲？有可能的。她的一身懒毛病都是她老子惯出来的，她会把她老子当靠山。可她不敢，毕竟是犯了错误的，她老子不会庇护。会去找她的心上人南方小大夫？完全可能。这几天天天听她嘴里叨咕那男孩子的名字，她得的病本来就是相思病，就是单恋那南方小大夫。这男孩子成了她的克星成了勾魂摄魄的魔障，女儿一定是去北京城找他去了。不能让她去成，否则，老黎家的家丑闹到全北京去了。她急急忙忙赶去汽车站，刚拐过弯就见女儿的背影上了车。她的气不打一处来，想喊不敢喊，想忍又忍不住，真想一把把她抓回去再痛打一顿才解气。不容她跑出几步，大汽车“叽咕叽咕”叹着几声粗气开走了。她跺跺脚，低低地骂一句：“贱货！”

黎元郎老婆猜的没错，女儿黎纹萍就是奔西邨去的。她的怀疑也没错，黎纹萍确实是害了单相思，女儿的病确因西邨而生。

自从上次把西邨从北京城里叫回来看过病后，黎纹萍的精神振作过一阵，但是时间一长，她的思念之情又故态复萌，又是茶不思饭不想，又是懒洋洋的连拖鞋都拖不动的样子，用她母亲的话说是被猪油蒙了心。但在黎纹萍想来，这一切都是缘分，是她命中注定会遇到天外来客一样的白马王子，否则，为什么那天去医院瞧病不成刚到家就遇上他？就像《红楼梦》里说的，“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为什么偏偏他又是在父亲单位所属的施工队里干活？得的病又是说不出口见不得人的，他很懂得别人的心思很给别人留面子，背着包括母亲在内的所有人悄悄教给她治愈的办法，这不是他有心吗？既然自己的秘密被他知道了，身体也被他摸了，那就应该是他的人了。那天打电话让父亲叫他来，他果真来了，态度很好，既耐心又热忱，临走前对他说过几天一定去北京城找他，他虽然没应声却也没有表示反感，这不说明他对自己有好感吗？至少是不反对。不反对就有希望。就这么想着念着猜测着，她能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能不生病？被母亲劈头盖脸的几番训斥，又被佟海兰带着讥讽的询问，她下决心一不做二不休，去北京城找西邨当面问问他的态度。不能学林黛玉想爱又不敢说，结果让心事成虚化，成为水中月、镜中花，落下枉自嗟呀空牵挂。

黎元郎没有把恢复重建宫殿的工程交给西邨，却也没有食言，把拆除清时某王爷府改建成影剧院的?目交给了西邨，作为补偿，黎元郎还说服他的上级将拆除的工程试用包工的形式。为了确保进度和质量，黎元郎又委派佟彦泰作为技术指导和监理，实施全程管理。这是西邨乐于接受的。佟彦泰来管理，是商量式而不是命令式，是指导性而不是监工性，而且还有利于帮助自己复习。

拆除的工程进展很?利，只是时间扣得很紧，每天起早摸黑，工友们几乎放弃了所有节假日。因为是多劳多得，卖力地干一天可以拿到以前一天多甚至是两天的工钱，工友们谁都没意见，没一个埋怨发牢骚，而且还十分感谢他们年轻的新队长，对西邨布置的任何工作、　作出的任何决定都不打折扣。西邨对每到环节更是反复计算，生怕出现差错耽误工期，更担心大家产生怨言。也正是因为过度操劳，他的身体的抵抗力不知不觉中弱了，又赶上那天亲自上到屋顶拆房弄得灰头土脸加上一身的汗，浑身黏糊糊脏兮兮，一回到工棚就用凉水冲澡而着了凉，到了下半夜便发起低烧来。脸滚烫滚烫的，头也胀得难受，他明白这是风寒入侵感冒了。忍到天亮，布置完当天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