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1/2)

高考成绩在学校公布，“黎纹林”的成绩在全校名列第四，高出清华大学上年录取分数线一百一十五分。这在全校引起轰动，也引发无尽的猜测、怀疑和称赞。海兰写信把这个特大好消息通过电话告诉了西邨。分数有绝对优势，又有梁思成教授的当面承诺，进清华是没有悬念了。西邨只等录取通知书。

在等待的日子里，西邨把工程的各?工作与石柱子进行移交，并把自己的计划写成书面意见交给石柱子。石柱子依依不舍，他几乎是含着泪听西邨交代的。为了西邨的前途，他和施工队不能强留。他和施工队唯一能回报西邨的是按照西邨对上承包的原则，多给工钱。这个决定他是与他叔叔石队长和施工队所有骨干商量后定的。可是，西邨没有接受，他只要属于他的那一份。石柱子理解一个硬汉子的胸怀，没有强迫，但他用准备多给的一部分钱给西邨置办了上大学的全套行头和用品，包括全新的被褥、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鞋帽，买了他们自己都舍不得买的胶底球鞋、一块档次不算高的手表；还买了大学生应该有的钢笔——是“派克”笔，笔尖是镀了金的，写字?滑；还有其它一些零零碎碎的学习用品。

西邨不能不被这些工友的深情厚意所感动。他们像自己的母亲那样关怀备至。他用一颗心换来了许多别人的心。平民的心底是朴实无华的，却真诚得让人情愿去替他们牺牲。纯真的友情，比金子金贵。他想，读完大学，他还是要回到他们身边来的，到那时，他再用他所学带领他们赚更多的钱，回报带着血与汗的友情。他默默地领受下这些山一样重的礼物。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这个心愿很快就破灭了。

按时间推算，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早就应该发出了，可西邨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对了，按规定，通知书只会寄给学校或者直接寄给考生登记的住址，在北京城里等无疑是缘木求鱼，是不明智的。西邨告别施工队队友，只身住到海兰家去等待。

吃过早饭，海兰陪同西邨去学校打听。值日的老师告诉他们：黎纹林的录取通知书已被人签领。一查记录，西邨考上了，录取了，而且的确是清华大学的建筑系。海兰为西邨高兴，西邨也兴奋无比。但是，再一看，签收栏里盖的是黎纹林母亲的私章。录取通知书在黎纹萍母亲手里。黎纹萍母亲怎么会如此关心而替别人来领取通知书？是黎纹萍鼓动的？如果黎纹萍知道，早就该向西邨报信了，可她为什么一丝风都不透？奇怪！“去黎纹萍家！”

黎纹萍家的大门上着锁。透过门缝，海兰见厅堂的椅子上堆着一大堆东西，其中有崭新的被褥。“咦，这一家人会去哪儿了？放暑假了，按理说黎纹萍应该在家呀！”海兰很纳闷。“等等吧，也许她母亲上街买菜去了，一会儿会回来的。”西邨很有耐心。盼了等了这许多天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等。

“喂！兰丫头，你们堵着我家门做什么？”黎元郎老婆回来了，手里提溜着用网兜兜着的搪瓷脸盆和一整套洗漱用品。

“啊，阿姨好！”西邨迎上去，伸手想替黎元郎老婆拎东西。“我们正等您呢。”

“等我做什么？吃饱了撑的！”黎元郎老婆没给好脸色，把网兜藏到身后，生怕被人抢去似的，说出的话也带着火药。

海兰看了很不高兴，赌着气说：“我们来拿西邨的录取通知书！”

黎元郎老婆瞪起眼，“西邨的录取通知书？他的通知书怎么来问我要？你找错门儿了！”

海兰连忙纠正说：“不，是发给黎纹林的！”

黎元郎老婆抢白道：“笑话！我家纹林的录取通知关你们什么事？凭什么给你？狗拿耗子！”

西邨被这冷不丁的话噎住了，可他还是装出笑容，耐心地说：“阿姨，您不知道？是我考的，通知书应该是我的，这事黎队长也知道。您拿给我吧，我一定重重的谢您！”

“你说梦话呐？你叫什么名儿？你叫黎纹林？胡说八道！还是你考的？你是哪里人？你在哪里考的就找谁去！让开，别堵着我的门！”黎元郎老婆撒起泼来。

海兰挡住门，大声分辨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是西邨替你儿子黎纹林考，噢——，不，我都被你气糊涂了！是西邨用你儿子黎纹林的名儿报考的，实际考的人也是他，不是替考，你不明白？是借用你儿子黎纹林的名字而已。这事还是黎纹萍出的主意，说黎纹林考大学根本就没希望，就把机会让给了西邨，而且，你儿子黎纹林也是心甘情愿的，不信你去问问你女儿和儿子。你怎么能赖账呢？贪天功为己有！”

黎元郎老婆把网兜往地上一放，双手叉腰，说：“谁说我儿子考不上大学的？他明明考上了，通知书上白纸黑字：黎纹林！再说一遍，考上的是我儿子黎纹林！你叫黎纹林？你有户口本儿吗？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是谁！想冒名做我的儿子？滚远点！你不配我还不认呢！怎么，他考上了你们不服气？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来抢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拉倒！用黎纹林的名义报考，通知书只能写“黎纹林”。黎纹林是谁？黎纹林是她儿子！你凭什么跟她理论？去抢？光天化日！百口难辨！就算抢到了，有户口簿吗？去大学是要迁户口的！海兰说的对，这昧良心的泼妇赖上了，贪天功据为了己有！看她那架势和态度，她早就有预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