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1/2)

天色暗了下来，一层薄薄的灰灰的雾霭笼罩住村子，一切朦朦胧胧。远处走来好几个人，唐弭喜出望外地迎上去。“是徐书记黄大队长吗？”可是，来人一走近，他看清了，是桥庄、北港等五六个生产队的队长。“咦，各位老大哥，你们怎么来了？”打头的桥庄生产队队长说：“唐小五，大队德中会计说，徐支书有了新精神，你们队搞了个试点，有个大食堂制度，吾们没听明白，这不是到现场参观取经来了吗？”北港生产队队长说：“唐队长，吾们还饿着呢，去弄两碗饭，边吃边给吾们介绍介绍，别打埋伏啊！”其他人一窝蜂附和。

来参观取经的？糟了！制度是上了墙，可里面正在大吃大喝呢！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办酒宴的理由说服得了这帮队长？人都来了，还张口要饭吃，能把他们拦在门外？此时的唐弭真想有一块偌大的遮羞布把三十多张桌子一下子罩起来。

友邻队的队长们不等唐弭同意，径直往院子里钻。“哎呀，哎呀呀！唐队长，这么丰盛的饭菜，还摆上酒了，这叫节约办食堂啊？分明是大办喜酒嚒！”“这是徐书记的新精神？”“这个黄德中，假传圣旨！”“小唐队长，到底是你年轻脑子活，这样挥霍还能当标兵得表扬！”“唐队长，你这一顿抵得上吾们队三顿，这种排场吾们可学不来！”

唐弭有口难辩。为尽量减少影响，他把友邻队队长领到屋内。“各位老大哥，你们先坐，吾去安排上菜，一会儿吾给各位解释是怎么回事。”

唐弭刚走出屋，只听黄德中大声地叫他。他一看，院门口进来一群人，走在前面的大队书记徐雪森怒气冲冲，唬着脸穿过一张张桌子，一边走一边骂：“他娘奶奶的，假公济私！挥霍浪费！你他娘奶奶的以权谋私！作孽！犯罪！把小五子给吾揪出来！”

原来，西邨找到他父亲时为时已晚，徐雪森已经从黄长工嘴里知道了唐海和小五子的安排，他把黄长工严肃地毫不留情地批评了一通，并且领着大队干部到西村来召开反面典型的现场会。西邨知道难以掩饰，只得也跟在后面来了。见到父亲一进门就发这么大的火，西邨指着贴到墙上的“制度”劝父亲冷静，尽力为唐弭开脱，请求父亲原谅他这一次。唐弭毕竟订出了制度，劝徐雪森严肃批评几句就算了。

没想到徐雪森怒气未消，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大发雷霆：“订了制度？订了制度不遵守比没有制度还要恶劣！小五子你说一套做一套，两面派！是想要欺骗谁啊？糊弄群众还是糊弄大队？阳奉阴违！把大队的话当儿戏！让这样的人当干部不是祸害群众吗？今天可以为吃饭的问题搞两面派，明天为深翻土地又搞两面派，后天呢？再后天呢？还不是假话连着谎话？黄大队长，你说呢？这样的人能不能当队长？”

此前黄长工刚被徐雪森狠狠的批评过，虽然心里不愉快，但徐雪森说的话句句在理，所以在嘴上检讨了支持小五子大办宴席是错误的；现在，徐雪森的意思是要撤掉唐弭的队长，口气是征求他的意见，可调子已经定好了，罗列的错误又是一大堆，能否得了？徐雪森说的又是句句在理。“那就撤销他的队长职务！”

唐弭吓呆了，曾经在脑子里预料的后果竟然真的发生了。愣了好一会，他回过神来，恳求徐雪森和黄长工原谅他这一次。可是，徐雪森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瞧。“你堂叔唐山是出尔反尔才当上将军的？说话不算数的人能成大事？你把群众的利益当儿戏？你凭什么让群众信服你？”

西邨见父亲火气小了点，在一旁提醒似的说：“爹，不能一棍子打死人嚒！您不是说过：‘吊了不打，打了不吊’嚒？既然您已经当众批评过了，他这个队长暂时还是继续由他当着，如果再犯错误，再撤也不迟。再说了，你们把小五子撤了，让谁来当队长？应该慎重嚒。黄大队长您说呢？是不是先给个警告？”

黄长工连忙说：“对，西邨这话有理！雪森，是不是留队察看，以观后效？”“糊涂！”徐雪森朝西邨和黄长工瞪着眼。“这是原则性错误，留什么队？察什么看？一个字，撤！一个烂山芋不拿掉会坏了一堆好山芋的。你不懂？”黄长工惴惴不安地问：“那让谁出来接替他？”“谁？你问吾吾还要问你呢！你这个大队长成天只知道服从只知道跟在领导的屁股后面转，自己就没有章程？你去找！”“可是，这西村的人事你也了解啊，有能力的没有群众基础，群众赞成的又没能力，能说会道的人人品又差，难找呢！”

黄德中犹豫再三，说：“徐叔，爹，要不就让西邨先代理一段时间，小五子留在队里以观后效，怎么样？”

黄长工认真地看看儿子黄德中，又像不认识似的打量一番西邨：“行！你小子总算是出了个好主意！雪森，吾看可以！”

唐弭听了觉着这是自己的转机，补充说：“徐书记、黄大队长，西邨的确有能力，上墙的制度就是他出的主意，吾刚才已经宣布他当吾的副队长了，社员们没一个反对都拥护的。吾一定服从他的领导好好改正自己的错误！”

西邨连忙否定，说：“不行不行！吾不懂农事，说起来还是个孩子，又要上学，当不了的，你们另找别人！”

你徐雪森不是说我没脑子没主张吗？这回就拿个章程做个样子给你瞧瞧！黄长工拍拍西邨，“西邨，听你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