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嘉定 四 (1/3)

更新时间：2010-09-29

清军那急促的鼓点犹如惊雷一般擂在北城振武门内那些幸存的数千嘉定难民心上。鼓点越急，意味着清军的进攻越是猛烈。

从早上以来，清军将近七八次的强攻都让前来驰援的同盟军顶了回去。但在难民的眼里，任谁都知道，眼前这支同盟军已伤亡三分之二，只有近千人的战力在强撑着北城的防线，要不是那个徐将军沉稳笃定的神色感染了难民们惶恐的心，光是那战场上无法忍受的残酷就可以压垮他们活下去的意志。

夏完淳听着那夺人心魄的战鼓夹杂着金戈铁马的冲杀声远远传来，心中的那种征战沙场的男儿梦想怎么也压抑不住。他刚才想随着那徐将军上阵杀敌，却被拒绝了。夏完淳也知道自己拿起刀剑来，比不上寻常的一个闲汉，正在气馁之间，却见姐姐夏淑吉皱着眉头走上前来，一把拉着自己的衣袖，急道：“存古，你要干什么？你可千万别逞强，刀光剑影的，万一你有了个闪失，咱们夏家还要靠你延续香火哪。”

夏完淳双眼往周围一扫，只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姐弟俩，顿时脸色发红，担心别人耻笑自己的无用，他年仅十五，少年心性又极是好强，于是乎极力挣脱着了姐姐的手，大声道：“男儿当以保家卫国为已任，要真是血溅沙场，那也是求仁得仁。姐姐，你莫要管我！”

那夏淑吉又是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急道：“你不为自己想想，你也要为你娘子秦篆想想，你们可刚刚新婚不过数日，要有不侧，她怎么办？我们夏家怎么办？你姐夫一家都死了，姐姐不想你也出事啊！”

那夏淑吉心急之下，竟是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她口中所说的秦篆，是嘉善名士钱彦林之女，刚刚嫁给夏完淳不久。那钱彦林也是当地名士，时下嘉善抗清的主事之人。历史上，夏完淳是与他的岳丈钱彦林一起在南京殉义的。松江的夏氏、嘉定的侯氏以及嘉善的钱家都是江南富有盛名的三大家族，每族皆是忠烈之门，所有男丁几乎尽绝在抗清事业之中。

夏完淳想起自己的娘子，眼里掠过一丝柔情，但前方城中的血渠处传来的金戈声又召唤着心中压抑不住的热血，夏完淳再次推开姐姐的手，道：“姐姐，鞑子未灭，何以为家？！”

这时，那个夏完淳的表妹盛蕴贞走出了草棚，挡住夏完淳身前，道：“存古，你前些日不告而别，姑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交待我们无论如何要护得你的周全，你要真是有了不侧，让姑姑怎么活？”

这个盛蕴贞是夏完淳嫡母的侄女，她也是闻名江南的才女。夏完淳孝心极重，听表妹搬出母亲，先是一愣，随后又大声道：“自古忠义不能两全。”

夏淑吉气急之下，目光扫及地上一把断刀，倏地弯身拿了起来。夏完淳见罢顿时大惊，以为姐姐要寻短见，连忙扑了过去，那知夏淑吉拿起断刀后却是往他手里一塞，道：“好好好，嘉定城家破人亡数千户，多一个夏家不多，少一个夏家不少。你要去赴死，姐姐今日就成全了你。”

夏完淳望着手中的断刀，听了姐姐悲绝至极的话，不由愣了愣，只听一旁的表妹盛蕴贞又道：“你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空有满腹豪情，上了战场，又有什么用？无非是多添一具死尸罢了。听我们姐妹的话，别逞能了。”

夏完淳听了又要反驳的时候，突然看见前方一阵喧哗，幸存的难民人人像惊弓之鸟一般四窜开来，随后，只见近百清军骑兵冲破了前方同盟军的防守阵线，杀气腾腾地向城门冲杀而来特工狂妃：腹黑邪王我不嫁。

而夏完淳三兄妹正在清军铁骑的冲锋路线上。

夏淑吉和盛蕴贞两姐妹花容失色，夏完淳也是愣了，只觉全身僵化，初次面临这种转瞬即至的死亡，本能的恐惧几乎禁锢住他所有的心身。在旁人恐慌万状的尖叫中，夏完淳的神志倏地惊醒过来。

他颤抖地举起了手中的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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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徐鸿听到清军进攻的战鼓之后，立即打起精神开始加强防御阵地，近千名火枪手立在由木板、柜马、檑石组成的狙击线后严阵以待。两侧则是那些自告奋勇来助战的嘉定城幸存义民。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强攻的竟是三百多骑兵。本来在城内没有开阔的地形，不利于战马冲锋，但随着双方的縻战，所到之处几乎成了一片焦土，民居皆夷为平地，这就给骑兵的冲锋带来便利。

徐鸿见清军只有三百骑兵前锋上阵，后面却没有跟随着大军进逼，抬眼望着远处东门处的满天灰尘，顿时大悟，清军肯定收到已方援军将至的消息，正在把主力撤出城外。这三百骑兵来冲锋而来，正是为了不让自己咬尾追击。想通这一点，徐鸿顿时心神大振，只要击垮眼前这支游骑，嘉定城就能收入囊中了。

徐鸿知道自己的人马成军不久，轮射队型没有经过充足训练，在骑兵的高速冲锋之下，以火绳枪缓慢的射速，无法形成连续的火力，火枪队根本没有第二次发射的机会。当清兵到达五十步内，火枪队在射程之内齐射之后，只有立即在枪口上插上刺刀上阵肉搏。

徐鸿认得那清骑的统领是那个人称小李将军的李元胤。这是徐鸿与他的第二次交手。第一次是在西门的突袭战中，这个李元胤使人冒充义民在天明之前诈开了西城门，使得徐鸿不得不退守北门。但对徐鸿来说，退守北门也有收缩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