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底牌（一） (1/2)

曲径通幽处。

李静淑带着李跃来到月堂之内，李林甫已经淡然地在此等候这位不速之客。就在自己准备赶尽杀绝的关头，李跃突然前来，李林甫可不认为李跃是来给自己求情的，双方已经势同水火，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只不过李林甫老奸巨猾，势力滔天，在朝廷除了一朝天子之外，无人可以撼动他的位置，而那些意图动摇他位置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即将要死了。而李跃巧妙地躲过李林甫的势力范围，远走边疆，屡屡化险为夷，几次堪堪躲过李林甫的出手倾轧，两人一内一外，都是各自权力领域内凤毛麟角般的巅峰存在。

“嗯。”李静淑与李跃走进来的那一刻起，李林甫的嗅觉第一时间并不是落在李跃身上，而是注视着自己的养女李静淑，二十年前，李林甫那时刚刚娶妻生子，经常游走于市井，游手好闲，无意间，在一间赌坊，有一个赌徒输光了家产，原本就是光棍一条，带着一个四岁大的小女孩，最后他为了还赌债，要将这个小女孩压债，当时这个小女孩一眼看着自己，李林甫当时虽然没钱没势，但是这个小女孩的眼神却在他的内心激起一片涟漪，最后他出手将小女孩从赌徒手中赎走，为她取名李静淑。从此一直对外当作亲生女儿对待，知道此事者除了妻子意外，就只有两个大儿子。

这些年来，李静淑长大成才，李林甫安心将情报网络交给李静淑，一来看重他的智慧才能，另一方面李林甫也不忍心让自己亲生二女做这些暗地里的事情，而李静淑也的确没有让自己失望，一直做得很好，但是今天，李林甫却在李静淑的脸上看到了其他的东西，从自己数十年的经验不难看出，这是少年少女之间所谓的情窦初开，难道李静淑一直喜欢这个自己于杀之而后快的青龙少帅，再联系几年前李静淑曾经有一段时间也是这样魂不守舍，不正是李跃还没有入军之时吗?不是冤家不对头，李林甫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让李静淑先行离开。

宰相府何其壮观辽阔。皇帝亲自监工为李林甫修建的住宅，除了皇宫，京都之内没有任何一座宅邸可以与此媲美，李静淑带着矛盾的心理回到闺阁内，贴身奴婢青梅已经为她烧好洗澡水，她跟了李静淑十多年，李静淑的一举一动最了解的人自然是她，两人表面上是主仆，实则关系胜似姐妹。

“小姐，听说李公子来了。”青梅一边为李静淑宽衣解带，一边闲聊似得问道。

李静淑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是哪家李公子，长安城每天有无数个李公子上门。”

青梅青涩地笑着，打趣道：“还有哪个李公子，当然是小姐心中的那个李公子，青龙少帅兼清风才子的绝代天骄李跃了。”

“你不要乱说，这话被父亲大人听到了，你可要受罚的，他是李适之的独子，我怎么可以喜欢他呢。”李静淑忧郁地感叹道。

青梅十分善解人意，细腻地帮助李静淑洗澡，同时也为李静淑考虑道：“天底下，除了李公子，再没有男人可以配得上我家小姐了，只可惜李公子是老爷的对头的儿子，只是苦了小姐。。。”

水雾弥漫，看不清李静淑脸上的表情，只听的她有意无意地唱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声音听在青梅耳中，疼在心里，小姐从小就是一个习惯将心事装载心里的人，她明白小姐是喜欢李跃的，这个情愫在六年前的那个上元节就已经种下了情感的种子。

月堂之内，当朝宰相与后起之秀，两人仿佛多年的老友，自从进门之后，就没有说过话，李林甫在细心地泡茶，煮茶，倒茶，李跃默默的承受。

直到两杯香苠沁入心扉，李跃慢慢地品尝，洁净的水，后味无穷。

“如何？”

“好茶，好手段。”

李林甫颇以为豪，李跃很沉得住气，李林甫很欣赏，他很遗憾，为什么自己二十五个儿子，却没有一个能够像李跃这样出类拔萃，否则自己也就不必担心将来了，沉得住气的人才能成大事，但是面前的后起之秀不是自己的人，非友即敌，这是个出类拔萃，而且有大把的年月可以用来挥霍的年轻人。

“第一次登门，觉得宰相府如何？”

“壮阔，一如宰相大人的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林甫笑了，两人继续品茶，月堂内的池塘，平静的水面被大雨激起一阵阵涟漪。

李跃好似就是来陪李林甫品茶的，主人的心境就像水面，已经有点厌倦，不平静的树芽在萌生。

“最近杜有龄案闹得沸沸扬扬，你觉得本相的处置如何。”话锋如剑，凌厉地涌向李跃，李林甫不喜欢这种谈话气氛，他要占据主动。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铁案如山，能有如此手段，天下非宰相大人莫属。”李跃不卑不亢，谈笑间，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

李林甫的脸色却又一点阴沉，在后生面前，李林甫不能在心里气势上先被对方扰乱了心神，因为特殊，所以紧张，从来没有人可以安然自若地与他李林甫交谈，至少在登上宰相之位后没有，但是李林甫知道今天遇到的人有资本也有胆魄与自己争锋，他必须猜透对方的心神，才可以知己知彼。

“你喜欢我家静淑？”李林甫努力让自己平静，高手过招，自然是寸土必争。

这句话实在大出李跃所料，没想到李林甫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没有做太多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