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临时告白 (1/2)
盛夏雨后黄昏的天光灰蒙蒙的，将一切都染上陈旧的色彩。像是蒙尘的往事层层铺展，让人的心里无端的宁静，却又有些压抑。
这样的光线从老式木窗透进來，落在铺着碎花床单的小床上，映着女孩单薄的侧影。
她正安静地侧坐在床边，慢慢地整理着衣服。
一件一件，仔细地叠起，摞高了便放进脚边的旅行箱里。仿佛要将这些衣服上附着的回忆也一并敛起、封存。
门被叩响，节奏缓慢。
林晓漓以为是林天祥，边习惯性地问了句：“进来。”
一边径直走到门边。
“我。”
清朗熟悉的男子声音，林晓漓落在门把上的手忽然定住了，抿起了嘴唇。
门外的男子像是感应到她的踌躇，语气沉缓下來。
混杂着失落，像是一声无奈的叹息：“晓漓，是我，凌杰。你在整理东西吗？”
林晓漓扭头看了看窗外渐沉的暮色，觉得一切都像是逃不开的夜晚，终将來临。无论她是否真的已做好准备，是否准备好接受。
林晓漓闭了闭眼，轻轻将门打开。
高挑的男子站在门外，青灰色的衬衣卷着滚烫的暑气，向她扑面而來。她不自主地向后缩了缩身子，垂下了眼睛。
凌杰看着站在门内的女孩，低垂的面颊苍白憔悴，毫无血色。
或许是居家的缘故，头发也沒有刻意去梳理，只是松松地挽在脑后，垂散下不少碎发，无力地拂在脖颈。衬着她几乎透明的肌肤，让她整个人轻淡得就如同一阵薄雾。像是随时都会散去。
凌杰目光不忍，缓缓下移。这些时日太多突发事件，今日仔细端详，他才发现，她的脸色已经失去了往日里的红润。就连有些婴儿肥的脸颊都有了凹陷的趋势，神情中的恍惚，看得简直让人心疼。
“明天就要飞纽约，我来看下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他深长的眸子转到林晓漓的脸上，目光深晦如海，神色却轻淡如烟。
林晓漓忙退开两步，将他让了进來。
凌杰随手带上门，目光还是一瞬不瞬地落在林晓漓身上看，眉头越锁越紧。
林晓漓被看得局促起來。将碎发掖到耳后。不安地问：“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就算叶楠伤你如此，你的心里也只有他一人。”
“不管是学生时期对你的照顾，还是出了社会之后对你的不远不近，其实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孩子的事情，我知道这会成为你心中永恒的痛。说带你离开叶家，除了帮你，更多的是我自私的想法。”
“我放不下，就想带着你离开”
凌杰想起为了夺到主动权，出手给凌昊下药，曝光艳照视频，让他身败名裂。对颜熙造成的伤害其实他是间接凶手。
但这件事。他永远也不想和晓漓说。他不想让心爱的女人窥知自己那样冷酷无情的一面。
可他又何止是冷酷无情。
“可我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我不想在你的生活中做个不痛不痒的旁观者。我想成为给你幸福的那个人。”
凌杰眉心聚拢，无奈坦言：“不管你承不承认，我能感觉到，离出国的时间越近，你就越抗拒与外界的接触。即便是现在，你依然很忐忑。或者可以说，你并不是很情愿和我一起去纽约。之前你的肯定，不过是为了想要躲避叶楠。”
最后半句话，凌杰说得很缓慢。深秀锐亮的眸子不经意地划过女孩的脸孔，将那一丝不安尽收眼底。
林晓漓确实心惊，从未发觉向来温文儒雅的男人，他的洞察力竟然这么深。一语道破她极力掩藏的最后一点保留。
林晓漓低下头，心虚地解释说：“我这段时间状态很不好。我说我愿意和你离开，并不是仅仅因为叶楠。在这期间，我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林晓漓沒有丝毫的讶异或触动，只是淡然一笑。浅浅的梨涡里盛满了酸涩和无奈。“是不是因为才选择离开，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和他自主不了我们的爱情，也沒法控制我们的将來。我和他之间横亘着那么多事，那么多人……”
林晓漓偏着头想了想。忽而作出轻松的神情说：“哎。有句话怎么说的來着。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
隔着那么多的人和事……叶楠想到颜熙，孩子，还有奶奶。似乎有点能理解那种覆水难收的无力感。
他认真地看着林晓漓的眼睛，仿佛想要从其中看到一点希望的光。然而，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明明很透澈，却已无法燃起明亮的光点。
神情中带上一丝讥诮，凌杰的笑容停滞在嘴角。
今天的这一番话，应该是他第一次正面地讲述对她的感情。可她道出来的情愫，全是围绕着叶楠。自己那段，她只字未提。
凌杰的目光停下，两只大旅行箱正张着嘴巴，被塞得满满的。
看來。她这回是铁了心要走了。
在纽约，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培养和她之间的感情。
想到这里，凌杰心里不再有任何不平衡。
林晓漓为了缓和尴尬，侧身指了指身后的沙发：“坐吧。我去帮你倒杯水。”说着。便向立柜走去。
“不用忙了。”凌杰一把拉住她的小臂，又赶紧松了手。“集团里还有事，我马上走。”
林晓漓点点头，又不知该说什么。
呆呆地目送他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夜色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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