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尘埃落定 (1/2)

苏彻瞄准匕首开枪。

依然是标准的三连发，能量弹外部包裹着七彩的条纹，以两倍音速从枪管喷出。它们几乎是瞬间撞上了无形的场域。这是由微型“绝对守护”构筑的防御力场，即使红级神念师也奈何不得。

三发子弹之间的间隔不足0.1秒，第一发子弹击中场域，其中蕴含的狂暴能量很快被力场中和，湮灭成了微不可查的纹理。第二发子弹接踵而至，仅仅激起了一圈波澜。第三发子弹击中了震荡的波心，包裹着它的七彩条纹一根根湮灭，那波纹也起伏得更剧烈。当最后一丝条纹消失的时候，那团能量突破场域阻挡。它在瞬息间划破空气，击穿安仁杰交叠的手掌，打在匕首的刀柄上。

匕首被击飞，刀刃在安仁杰胸前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但最终也没有刺破他的心脏。

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安仁杰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前一刻，他还像将要圆寂的高僧，庄重平和。下一刻，他就像丢了魂魄一般，面如土灰，不可置信。

他挺拔的身躯变得佝偻，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去捡那把匕首。鲜血涂抹在地面上，像顽童的涂鸦，他浑然不觉，使尽用颤抖的双手在地上摸索。他的嘴里嗫嚅着，话语堵在喉间吐不出来。

如果有人用摄像机记录到这短短一秒的变化，他肯定可以借此获得国际大奖。

这张脸在短短一瞬间呈现了太多情感：震惊、愤怒、迷茫、绝望、消沉若死。这是一个人面对他不愿相信的噩耗时，极其微妙的情感变化。

苏彻知道安仁杰想说什么。不可能！没道理！绝不会这样！

实际上，他在开枪时，也仅仅只有一成的把握。这个三连发集中了他所掌握的一切力量。他完成了二次破壁；他动用了“信念”和“信仰”的技巧，用意念去驱动枪支，成倍增强了能量弹的威力；他动用了“质疑”和“无视”的技巧，在心中观想着没有“绝对守护”，没有防御力场的情景。

但他怀疑那些都没起到任何作用。毕竟那是每个蓝级神念师都会的技巧。他那一成的希望来自于自身的能力。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能力，它似乎不止可以破壁。他始终被阻绝模块支配着，但似乎没受多少影响；他看得到织的无形墙壁；他侥幸打破了“绝对守护”……

在这最后的胜利时刻，苏彻走神了。他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能力有多危险，他必须尽快取得神念师的身份，不然只要让人发现自己可以无视阻绝模块，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地上，安仁杰用两只手掌夹起了匕首。他的手指受伤严重，但他依然哆哆嗦嗦地想要夹住刀柄杀死自己。他对这个举动抱有极深的执念，仿佛这就是对自己的救赎。他刚才笑得有多么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么心灰若死。

匕首给苏彻踢开了。五分钟已经过去，乞丐版的绝对守护已经失效。苏彻掐住安仁杰的脖子把他提起来，让他可以看清自己。他的目光已经涣散，像一只丧家之犬。

苏彻突然没了折辱他的兴致，他已经不能更惨了。

苏彻抬枪，将n9抵在安仁杰的脑壳上。这时候，他感到一阵恍惚，在识海中，一股莫大的力量将他拽入了海底。他再也压不住那些负面的情绪，他被排挤到了虚拟身躯之外。

苏彻看到“自己”转过脸来，看向空中。他的眼神冷冽，仿佛在说，不能就这么算了。

左手稍一用力，安仁杰的下颚骨咔嚓一声随之断裂。这样一来，他才真正丧失了自杀的能力。

“苏彻”提着安仁杰走到院落外的空旷地带。捏在他脖子上的手逐渐收紧。

任何人在垂死的时候，总是本能得想要挣扎，安仁杰木然的表情终于化成了痛苦与恐惧。这时候，他被放在地上，他立即弓背蜷身，大口喘气，嘴中发出囫囵地干咳。

苏彻俯身在安仁杰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身体猛然一抖，像是听到了十殿阎罗的审判。他没有试图逃跑或者反抗，那根本没有意义，他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苏彻双手抓住了安仁杰，双脚反蹬地面，空气在他脚下爆开，地面立即塌陷处一个直径十米的大坑。两人一起腾空而起，在一跃之下升到了数百米高的天空。安仁杰没有惊叫，他从始至终都面如死灰。

这个场面两人都很熟悉。当时安仁杰串通波尔，收买了汉尼克斯想要除去苏彻，角斗场之王最后施展的终结技就是这招。苏彻当时二次破壁，反败为胜。如今，这一招被用来终结安仁杰自己的生命，这是多么讽刺的结局。

传闻人死之前，他的一生会如浮光掠影般从他眼前闪过。苏彻不清楚安仁杰看到或想起了哪些记忆。超音速对他身体造成了严重的负担，安仁杰就像一个醉汉，神智早已迷失。他是否看到安氏的商业帝国树倒猢狲散？或是想起投身罗氏麾下的蝇营狗苟？他会不会后悔走过的路，做过的一切？

苏彻无从得知。他从遥远的距离看着安仁杰与“自己”升空。乐土是上天对生命的垂怜，这宝贵的二次生命应该怎样度过？没有人可以给出答案。安仁杰在现世因功名利禄而死，在乐土中仍变本加厉地追求，以为金钱权势可以给他一切。这些年他是长进了很多，成熟了很多，可他依然是权贵掌心中挣扎的傀儡，到死都没有改变。

两人升到了离地数百米的高空，然后从最高点折返，头下脚上向地面栽去—

下